那天夜里,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每当后脑接触到冰冷的枕巾,就愈加兴奋不已。
“那时我还在。”
“还在”这两个字就像鱼刺卡在嗓子眼一样。早上十点“还在”的意思就是今天晚上会睡在那座房子里。我只能这样认为——她要住在一个独居男人的家中。在玄关微暗之处,搭在她肩上的那男人的手指。在那蜷曲的手指下,她的肩膀看起来十分纤弱。
我起身离开房间。身体异常地燥热。我从厨房的冰箱里取出麦茶,倒了半杯喝,仿佛可以看见冰冷的液体穿过喉咙在流淌。我打开冷冻柜,拿出一块冰含在嘴里,顿时,一股冰冷的感觉便刺痛舌头,冰水像药水一样一点一点渗入牙周。她现在在做什么?她的睡姿是什么样的?不,应该还没睡吧。我出了厨房,向与房间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穿着拖鞋下楼,来到铺着混凝土的土间。生了锈的钢质书架并排倚在暗色的墙上。空气中弥漫着白蚁驱除剂刺鼻的气味。洗过的几件工作服晾在衣架上。这里便是乙太郎用作仓库的地方。在衣架旁边,有一台旧洗衣机。检查地板下方或者消毒时用的东西不能用家里的洗衣机洗,奈绪就在这里洗。旧洗衣机的盖子大开着,里面放着两件脏了的工作服,散发着泥土的气味与霉味。我抬起头,看见晾着一件干净的工作服,便取下来套在睡衣外面。我在做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尽管如此,我还是任由手脚自由活动。穿上那件干净的衣服后,我又从旧洗衣机里拿出带土的那件套在身上,最后,戴上军用手套,穿上放在近旁的帆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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