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语里头,较少听到“喝酒”这个词。听乡音论家长里短,无锡话和上海话,都是“吃酒”居多。小学时拿字组词,组个“吃酒”,老师还冷脸相待,说:一,吃酒这个勾当不健康,小孩子家不该每天挂嘴上;二,酒应当是喝,饭才是吃。就像红花绿叶、蓝天青山、黄牛白羊一样,是约定俗成的句子。
实则《水浒》里头,说英雄好汉们,都是“吃酒”的,所谓“吃两碗酒”是也。按施耐庵朴素的英雄理想,北方豪杰似乎较少米饭和细点这概念,专爱筛两碗酒吃了,再大块切牛肉牛筋。武松在孟州被优待,也不过是酒后加了碗汁子。英雄好汉的心里,酒是一道饭食的灵魂。所以吃饭是小民之为,吃酒才显得上等,一下子就把人连灵魂带肉体地拔出生天了。
关于酒的复杂构造,一时间道之不尽。少年时化学老师俩字喝出真谛:乙醇。所谓酒,不过是各类植物——大麦、稻子、糯米、葡萄、甘蔗一一发酵,其中复杂的碳水化合物经历温度和时间磨洗,彼此见异思迁,郎情妾意,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地重组家庭,碳氧氢们浑生一气而成乙醇,捎带氧化作用渗出些别的异味。说穿了,任何一种酒核心里的东西——酒精,都一样,不过是外面搀杂的花式味道截然不同而已。便是这一个味道不同,便分出了高下,让众生颠倒不已,产生了酒的无数差异。苏格兰人相信威士忌是和天使做交易,蒸馏掉的是被天使偷饮了;西印度群岛的人们则为了酿朗姆酒的糖蜜争执不休;据说伏特加是顶简单的了,许多作物配个蒸馏设备就能倒腾出,使几百年来俄罗斯碧眼金发美女们的魅力抵不过这味道冲劣的杯中物。村夫担肩的醪糟和橡木桶密封的陈年威士忌,就跟武大郎与西门庆一样,虽然里头是同样的灵魂,皮相迥然,口味不同,便怨不得潘金莲们态度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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