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伦斯基因为安娜有意对她的处境装得满不在乎,第一次对她感到恼怒,甚至怨恨。由于他无法向她发作,这种情绪变得更加强烈了。要是他能坦率地向她说出他的想法,他准会说:“你这样打扮,再同这位人人都认识的公爵小姐一起去看戏,这样就不仅承认自己是个堕落的女人,而且等于向整个社交界挑战,也就是说要从此同它决裂。”
他不能对她说这话。“可是她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她心里有些什么变化呢?”他自言自语。他觉得他对她的尊敬减少了,但却感到她更美了。
他皱着眉头回到房里,坐在两条长腿搁在椅子上的雅希文旁边:雅希文正在喝白兰地和矿泉水,伏伦斯基吩咐仆人也给他送一份来。
“说到兰科夫斯基的‘大力士’,这可是匹好马,我劝你买下来,”雅希文瞅了瞅朋友阴郁的脸,说,“它的臀部有点松弛,可是腿和脑袋好得不能再好。”
“我是想把它买下来。”伏伦斯基回答。
他对谈马是感兴趣的,但他一刻也没有忘记安娜,情不自禁地留神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看看壁炉上的钟。
“安娜·阿尔卡迪耶夫娜吩咐向您报告,她到戏院去了。”
雅希文又把一杯白兰地倒进泡沫翻腾的矿泉水里,喝干了,这才站起身来,扣上纽扣。
“怎么样?我们去吧。”他说,小胡子底下露出一丝笑意,表示他明白伏伦斯基心情愁闷的原因,但并不把它当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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