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列文同奥勃朗斯基来到列文经常停留的那个农民家里时,维斯洛夫斯基已经在那边了。他坐在农舍屋子的中央,两手撑住长凳,让女主人的兄弟——一个兵士替他脱沾满泥浆的靴子,同时发出一阵有传染性的欢笑。
“我刚来不多一会儿。他们真有意思,又请我吃又请我喝。多么出色的面包!可口极了!还有伏特加,我可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好酒!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收我的钱。还连连不断地说:‘别见怪,别见怪。’”
“怎么会收钱呢?他们是愿意请您这位贵客的呀!难道他们是卖酒的吗?”那兵士终于把那只湿淋淋的皮靴连同发黑的袜子脱下来,说。
农舍被猎人们的泥污靴子和两条正在舔身子的涂满泥浆的猎狗弄得肮脏不堪,屋子里又充满沼泽和火药的味儿,而且没有刀叉,但猎人们却津津有味地喝了茶,吃了晚饭。这种独特的风味只有打猎的时候才能尝到。他们梳洗完毕,来到打扫干净的干草棚里。车夫已在那里替老爷们铺好床了。
天色黑了,可是猎人们谁也不想睡觉。
他们海阔天空地谈了一通打猎、猎狗和打猎轶事,接着谈话就转到大家都感兴趣的题目上来。由于维斯洛夫斯基再三称赞这种迷人的过夜方式、芬芳的干草和那辆破马车(他把这辆卸下前轮的马车当作破马车)的独特风味、招待他喝伏特加的农民的慷慨好客,以及各自躺在主人脚边的猎狗的忠心耿耿,奥勃朗斯基就讲起去年夏天他在马尔杜斯家打猎的趣事来。马尔杜斯是著名的铁路大王。奥勃朗斯基讲到这位马尔杜斯在特维尔省租了多么好的沼地,而且保护得多么周到;猎人们坐的马车和狗车多么讲究,搭在沼泽旁边吃早饭用的帐篷又多么有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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