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一来,瓜儿就把梨儿的事儿告诉了她,果儿觉乎着挺新鲜。“想不到这个痨病腔子,还这么厉害呢。”瓜儿说:“你还没见咱妈气得那模样呢,差一点儿把老人斑给气出来。”果儿说:“要不,我跟梨儿谈谈?”瓜儿摇摇脑袋:“谈也白谈,我看她是死心塌地了,谈了也只能落一身的不是。”果儿突然问了一句:“你脖子怎么了,我看你老是揉它。”瓜儿说:“皱巴,可能是睡落枕了。”
果儿这些日子已经搬回去住了,每天只过来打个晃儿,有时在这吃饭,有时不在这吃。临走,她问瓜儿:“你快生了吧?”瓜儿说:“大夫说,就这两天了。”果儿嘱咐她:“预备一身干净衣裳,搁边儿上,一觉病就捎上。”瓜儿乐不丝儿地说:“还用你唠叨,我又不傻。”果儿出了门,见压道车轧来轧去,自从南门脸儿这一片没了石子路,时兴了柏油马路以来,三天两头开膛破肚。今个要在地下铺一条下水管儿,明个要在地下铺一条自来水管儿,挖开,填上;填上,再挖开,所以对压道车轧来轧去,也就见怪不怪了,而果儿在二十岁以前,连压道车见都没见过。她横过马路时,两眼一直瞧着,踅摸来,踅摸去,仿佛盼着什么人冷不丁蹿出来,跳到她跟前,可惜没有,只见嘈杂纷扰,挤挤插插得就像一个蚂蚁窝。
苜蓿现在规矩了,按时里出外进,倒是果儿开始神出鬼没了,里外里两口子还是不能同步,苜蓿要跟她生个孩子,踏实过日子。只希望果儿既往不咎,果儿说:“算了,我想了一百遍啦,还是离了吧。”这回,苜蓿不干了,果儿说:“甭管你干不干,我决心已定。”她一不跟他谈判,二不跟他吵架,三更不跟他摔桌子打板凳……一句话,她就是对他没感觉了——两口子靠什么来维系情感,靠得就是感觉!感觉没了,两个人也便成了两姓旁人,形同陌路。苜蓿的大老爷们儿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仿佛是她伤害了他,嘴唇直哆嗦,果儿防着他,防着他连踢带打——大老爷们儿要是急了,什么混账事儿做不出来?她们单位的妇联主任前两天就叫爷们儿打了,就在办公室打的,打了个乌眼青,妇联主任说是为她跟小姑子拌嘴,而人们传说则是因为她跟一个咬文嚼字儿的小学体育老师睡觉——然而,苜蓿只是虚晃一枪,接着拿好话溜哄她。不知为什么,她反倒更看不起他,她心话:也许自个天生就是个贱骨肉,他要真打了她,她恐怕跟他离婚还要寻思寻思,他没打她,她反而坚定了信念。夜里,他往她被窝里钻,都被她一次又一次推出去,越是这样就越让苜蓿深感卑微,矮她一头。在这场消耗战中,果儿也觉得情感越来越干涸,她需要滋润,她太需要滋润了,很多时候,她老走神儿,脸上露出极度虚弱和寂寞难熬的痛苦表情,这时候,扣痂儿就会打她记忆中跳出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要抱她……明知道她跟扣痂儿已经不可能,可是她愿意想,想一想心里舒坦点儿。她时常趁扣痂儿不在家,偷偷照镜子,发现她老多了,往日那丰盈的脸蛋上的一对酒窝,都不见了。老秦家的闺女当中,就她跟梨儿有酒窝,梨儿而今正是水灵的时候,抽空儿她一定要找梨儿谈谈,告诉她什么样儿的爷们儿值得一嫁,别萝卜快了不洗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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