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轧在中国肋骨上,一节接着一节社会问题;
比邻而居的是茅屋和田野间的坟,生活距离终点这样近。
——辛笛《风景》1948年
1948年春天,《国史大纲》的作者、无锡籍历史学家钱穆回到家乡,应邀在荣德生创办的江南大学任教。他住在荣宅的楼上,每到周六下午,荣德生夫妇都会从城里来,住在楼下,周日下午离开。晚饭后,他们必定会在楼上或楼下畅谈两小时左右。
钱穆问荣德生,“毕生获得如此硕果,有何感想?”荣答,“人生必有死,两手空空而去。钱财有何意义,传之子孙,也没有听说可以几代不败的。”接着,荣德生提到他在南通修建的一座大桥。早在1934年,荣德生六十大寿,他发愿在无锡、常州一带,造桥百座以惠乡里,历数年建成大小桥梁88座,其中一座宝界桥,全长375米,宽7.6米,60个桥墩(以示六十大寿),时称“江南第一大桥”。荣德生对钱穆说,“一生唯一可以留作身后纪念的就是这座大桥,回报乡里的只有此桥,将来无锡人知道有个荣德生,大概只有靠这个桥。”
就在他们促膝交谈的那段时间,申新纱厂的经营正让荣德生焦头烂额,他连维持生产的流动资金都无法凑集,向国有银行申请购棉贷款手续繁杂,不仅缓不济急,而且得贷很难。在这种情况下,荣家只好靠抛售期货来换取部分现金,可是栈单抛出后,棉花不易及时补进,花价却天天上涨。所以空头栈单抛得越多,亏得越大,而且到期客户来提货,很多不能兑现,所谓“生意”,已是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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