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全世界医院里的候诊室都是一模一样的。也许,只有孟加拉国除外,因为那儿的蟑螂比别处多。除此之外,候诊室的墙壁可能总是被漆成黄颜色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些旧杂志,比如像《金叶》。这张桌子看上去就像是从扔旧家具的地方捡来的。放在桌子边上的那些椅子也好像是从那儿捡来的。在这样的候诊室里会有一台电视机。出于某种原因,窗帘总是被扯破那么几厘米,总是装着拉窗帘用的棍子,为的是不让人把黄色的窗帘弄脏。在这些黄色的候诊室里总是坐着黄色的人。这些人经常患有癌症,可他们还在不停地抽烟。医院里的人大部分都很丑陋。这并不是他们生病的缘故,而是因为在居民中有相当百分比的人住在医院里,而这一部分人长得十分丑陋。也许,非洲的努巴族是个例外。不过,不知道那儿是不是有医院。在这间黄屋子的一个角落里坐着诺拉。她被人送进了医院,因为她割断了自己的静脉。此外,她的体重轻得出奇,可能有些不正常。为此,医生把她留在医院里。在这间屋子的另外一个角落里坐着托姆。他因患有严重的白喉病而被送进了医院。他严重脱水。照医生的说法,他早就该死了,可他没有死。他坐在一间允许吸烟的房间里,一边注视着诺拉,一边揣摩着她患的是什么病。也许是癌症,可他又想,患癌症的病人一般会掉头发,而诺拉的头发长得好好的。于是,他便判断她患的是艾滋病。这姑娘怎么会这么消瘦?也许是因为吸毒的缘故。托姆这么想着,很高兴自己的身体好了一些。诺拉望着托姆,心里一个劲儿地想,作为医院里的一个病人,他看上去气色极好。反正,只要是留长发的男人,诺拉都觉得好。她想,可惜我不会西班牙语。然后,诺拉望着过道,因为刚好有人推着一个担架床从那儿走过。上面躺着的人被遮盖了起来。这个人将被送到地下停尸房去。诺拉想起她孩提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儿童病房里住过,那儿的人总是讲一些阴森恐怖的、有关地下停尸房的故事。诺拉想,尸体总是令人感到不愉快。这时候,托姆说:尸体总是令人感到不愉快。托姆说的是德语。对此,诺拉并没有太多地感到什么吃惊。这天晚上,她第一次吃下了一点儿医院里的食物而没有吐出来;她没有去偷安眠药,以便让自己睡着而不用吃东西;她也没有再去想:在医院里很好,在这儿她有睡觉的地方而不必吃东西,这样她可以在医院里好好地减肥。她想着托姆,想着这天晚上,她的胃则对进去的食物感到惊奇。这是诺拉生平第一次恋爱,所以她并不知道她胃里的这种激动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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