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年半,我的组织问题终于解决。我带着这个喜讯回家,满屋子都是笑脸在晃动,又是买肉,又是杀鸡,忙得如范进中举一样。妻跑得屁颠屁颠的,还面带桃红,好像看见了迷途多年的羊羔回了家。我顿时明白妻对我早已不满。
假休得百无聊赖,我就提出提前回单位,全家竟没一人反对。行前,又谆谆教导我。母亲说:“你要注意克服个性,老毛病了。”父亲说:“有了一点基础,更要注意上下左右的关系。”病床上的祖父说:“自古祸从口出,你玩笔杆子的,凡事要三思才是。”小脚祖母说:“别作贱身子骨,字是写不完的,写不出来也不怕,家里还有一亩三分责任田哩。”
我都一一应着。一岁的儿子还不会说话,妻抱他送我,车开动的一刹那,小儿子隔着车窗突然向我伸出手,喊出一声:“爸爸——”我望着他,禁不住潸然泪下。我明白儿子也在提醒我已是父亲了,要负起父亲的责任。我早不是孑然一身,我的处境就是这样。
我清楚。
可是,我又是多么希望能有一次赤裸裸的倾诉!那怕它只能进行一小时。回单位后,一个数字从我记忆中跳出,它被我忽视了许多年。数字是王萍的生日。
去街上给她选购礼物的时候,我竟又记起她最喜欢的是黄玫瑰。
我带着那朵楚楚可人的黄玫瑰走进王萍的单身宿舍,故事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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