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傍夜时分,裴红棂终于站在了裴府的后园门前。她抬眼望了望那清幽雅静又不失大方之家态度的园门……回家了?
她想起当今南昌城里的局势,想起好多好多,想起余果老,想起鲁狂暗,想起华、苍二族,想起好多已死的人,摸了摸颈下悬垂的《肝胆录》,也想起小稚。
她又想起她那个她也难测其深心的三哥,想起“窈娘”程非临去的话——这个门,到底该进不该进呢?
世事一场冰雪,当此时势,任谁都已不可轻信。连愈铮生前手创的“清流社”都要杀了自己。她心里隐生悲慨,面上却忽生嫣然一笑。无论如何,她还有这冰雪时世中就是冰雪也消解不了的嫣然一笑。
抬起手,她轻轻扣响了门扉。
却有一个人一直悄悄地辍着她。在她扣响门扉的那一刻,那人从怀里一掏手,放飞了一只鸽子。
那鸽子的翅一振,夜色中空无一物,明天,明天就不会有人还记得那曾划翔而过的皓白之羽。
但有一人接了那鸽子带来的信后,一副病恹恹的神情下却生起了一抹苍凉的笑意。他推开窗,看着浔阳城里的夜色,心中也有什么也蠕动得轻柔如那翅洁白软细的鸽羽。
——今夜阒寂无人,不虞欺诈,不虞悔弃,也许是可以一吐心声了吧?
那人的眼似遥遥地看着南昌方向,只听他轻声道:“其实……”
“……我一直在温柔地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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