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湖南抚台本想借着这回课吏振作一番,谁知闹来闹去仍旧闹到自己亲戚头上,做声不得,只落得一个虎头蛇尾。后来又怕别人说话,便叫人传话给首府,叫他斟酌着办罢。首府会意,回去叫人先把那个枪手教导了一番话,先由发审委员问过两堂,然后自己亲提审问。首府大人假装声势,要打要夹,说他是个枪手。只顾言东语西,不肯承认。在堂的人都说他是个疯子。首府又问:“这人有无家属?”就有他一个老婆,一个儿子,赶到堂上跪下,说:“他一向有痰气病的。这天本来穿了衣帽到亲戚家拜寿,有小工王三跟去。王三回来说:“刚刚走到课吏馆,因彼处人多路挤,一转眼就不见了。”王三寻了半天不见,只得回家报知。后来家中妻子连日在外查访,杳无消息。今天刚刚走到府衙,听得里面审问重犯,又听说是课吏馆捉到的枪手,因此赶进来一看,谁知果然是他。但他实系有病,虽然捐有顶戴,并未出来做官,亦并不会做文章,叩求青天大人开恩,放他回去。首府听了不理,歇了一回,才说道:“就不是枪手,是个疯子也监禁的。”那人的妻子还是只在下叩头。
首府又叫人去传问请枪手的那位候补知府。那位候补知府说是有病不能亲来,拿白折子写了说帖,派管家当堂呈递。首府一面看说帖,管家一面在底下回道:“家主这天原预备来考的,实因这天半夜里得了重病,头晕眼花,不能起床。”首府道:“既有病,就该请假。”管家道:“回大人的话,抚台大人点名的时候,正是家主病重的时候。小的几个人连着公馆里上上下下,请医生的请医生,撮药的撮药,那里忙得过来。好容易等到第二天下午,家主稍为清爽些,想到了此事,已经来不及了。”说着,又从身边把一卷药方呈上,说道:“这张是某先生几时几日开的,那张是某先生几时几日开的。”又说:“家主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起来,大人很可以派人看的。”又道“这些医生都可以去问的。”首府点点头,吩咐众人一齐退去,疯子暂时看管,听候禀过抚台大人再行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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