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佳说,赌场就在城西大桥往西,问我到底去不去。我想了想就答应了。
那是白露,人们开始斗蟋蟀,同时赌钱。有这种赌场,藏在城市隐秘的角落里,职业赌徒、业余赌徒、蟋蟀玩家混杂在一起,像一个微型的角斗场,罗佳的爸爸也在其中。他已经从牢里放出来一年多了,在这段时间里,他迅速欠下了巨额赌债,输掉了仅有的房子。她搬到郊区住着,农村廉价的房子,既省钱,也免于债主上门骚扰。
她说,凡是斗输了的蟋蟀,都会被踩死,因为它输过一次就失去了再斗的资格。但是她的爸爸,简直是一只不死的蟑螂。他永远都在赌,永远都在翻本。
那时罗佳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我们都十八岁,我被技校开除不久,而她早已成为放荡的马路少女。她妈妈已经死了有三年,以前住的房卡房,用来抵债大概不值一千块钱,可是连这都被收走了。她说农宅不错,其实比城里的房子宽敞,但那地方没有煤气,也没有自来水,冬天快要来了,再熬下去她爷爷和奶奶非得冻死一个不可,或者两个全都冻死。她爸爸已经不回家了。
“去砸场子吗?”我说。
“就去看看。听说他赢了很多钱,我就可以搬家了,但他不想把钱拿出来,也许他赢了钱在外面有女人了。我再也不想住在那个鬼地方了。”
我们骑着自行车打算出发,我看看手表是下午四点,她说一小时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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