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居为弱者的人,堕落最快。起初只是愤激不平,下一步就允许自己做各样的坏事,因为他觉得,反正自己是受了委屈的一方,做什么都情有可原。他自己纵容自己,便以为别人也同情他,而不知外界的舆论,和他那个小天地中的并不一样。当年汉朝对郅支单于确有不公道的地方,而郅支袭杀汉使,只是使后人对他的身死国灭,少了许多同情。匈奴雄强的时候,很少做鬼鬼祟祟的事;一旦势衰气沮,体面全无,其羁留苏武,不知对自己有哪方面的好处,倒是成就了苏武的名节。
宋蒙之间,使节往来,本来也正常。南宋自从联蒙灭金,自毁屏藩,立时觉到北风之寒,又谋河南不成,老羞成怒,此后看到蒙古使臣,心境大变。大臣真德秀说,自古两国交兵,使臣不绝,纵使蒙古人侵犯我国,若有使者,还是要以礼相待。这番议论,才符合大国之体。而不久之后,宋蒙交兵,蒙古又派使者来,南宋便拒于国门之外了。以后对北使时拒时延,莫衷一是。蒙古使臣中,有一个叫月里麻思的,因为言语冲突,被囚禁在长沙三十六年,最后死在那里。蒙古人报复,也把一个宋使扣了七年。忽必烈当上大汗后,宋蒙关系才有所缓和,他派郝经出使南宋,想罢兵修好。
郝经是北方的理学名儒,他的学术,是汉人之学;他的出身,当算是金朝遗民。他给忽必烈办事,并无不安,因为在他看来,道统高于皇统,只要能行中国之道,当皇帝的是汉是夷,没什么分别。“中国而既亡矣,岂必中国之人而后善治哉?”这种议论,放在后世,必给戴上几顶帽子,但那时虽有华夷的大防,国家概念和现代的还很不一样。在郝经,夷夏之别更多的是文化的,而不是民族或国家的,他相信自己的出仕,符合用夏变夷的大道,“传正脉于异俗”。何况,他没做过一天宋朝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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