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下来就离开父母,因为我的额头形状突出。我的母亲美丽单纯,我的父亲彬彬有礼,他之所以事事得体,因为他很早以前便是个官迷。我的远离家庭,与他这一爱好相关。
也怪我的姥爷,我出生后,只有他觉得我的脑门有棱有角,是相书上的“麒麟骨”,会克父亲官运。父亲那时刚升科长,一听这说法立刻脸色蜡黄,恰好母亲是一位上进的姑娘,她还要读夜校,于是姥爷吞下自己酿的苦果,将我一养就是多年。
由于我被姥爷直接养大,所以对父母是姐姐、姐夫的感觉。姥爷没有儿子,我随母姓,正好延续了他的血脉。我从小觉得这是个阴谋。
我的母系是个暴力家族,从原始社会开始,只要打仗就冲锋在前。19世纪末他们仍舞枪弄棒,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但洋人造了大炮,他们接二连三地阵亡。
我的母系从此弃武从文,转变后的家风中,据说只有一人尚存武将气概,他是姥爷的弟弟,在西部戈壁的监狱中劳改,家里人叫他“二老爷”。
我五岁时,姥爷回老家祭祖,惊讶地发现祖坟成了露天泳池,方想到自己一生多灾多难,原来全因坏了风水。姥爷归来,召集所有家庭成员商讨,但都对祖坟被淹束手无策,看来我的母系真是没落。
他们讨论的结果是,只有一个人能避开那可怕的灾难,因为他年纪轻轻就被赶出家门——他就是监狱中的二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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