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安桥延定巷3号,广泽一夜未眠,以刀光照着自己。刀光为何宁静?开刃处的肌理像扫平的砂地,此处称为砂流,像是家的后院。家,是宁静的。
照子默默坐在他身旁,刀光转到她的脸上。广泽:“刚才有一瞬间,我感到打败了俞上泉,像是真的。”
照子展臂抱住了他。
第三局按时开局,用的是素乃随身携带的棋盘,是第五世本音埅素本的遗物。看着眼前棋盘优于被自己劈坏的棋盘,广泽略显惊讶。
他抚看许久,道:“与中国不同,日式棋盘的格线是刀切的,好切工的酬劳可占总价格的一半,这块棋盘切得尤为好,竟有古代浮雕刻线的韵味。”
俞上泉:“刀伤而已。人类文明的本质是伤害万物。”
广泽怔怔地看着俞上泉,顿木乡拙行来,轻声道:“时间到了。”
广泽上半身伏在棋盘上方,用力打下一子。俞上泉很快落子,模仿广泽姿态,也是上半身几乎盖住棋盘,敲钉子般打下一子。
俞上泉端坐好,显出一丝调皮的眼光。广泽避开俞上泉视线,改换姿势,上身直挺地打下一子,像是劈下一刀。
感到左手食指在流汗,很需要照子握住它。
广泽双手对插入袖,开始了长考。
照子在众安桥住宅中祈祷,她生于日本普通的工人家庭,父早出晚归,母是家庭妇女,未去东北做慰安妇,而能来杭州学习法语,十分感激命运。
贫苦之家的孩子往往有恢宏的想象力,她想好了她和广泽的未来,如果广泽再次战败,她将力劝他去法国,自己以教法国人日语来养活他。如果广泽胜利,成为前途无量的大棋士,她将在十七岁的时候与他有一夜之情,然后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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