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棠早就听说王翼冒着奇险拼命来援之事,忙说:“姊姊,我听他们说王大哥已难活命,姊姊你就原谅他吧。”凤珠慨然道:“那个自然,棠妹好好保重,我去去就来。此时真个心乱如麻,今夜必有敌人来犯,我们的人本来就少,累了两日一夜,是否能够应付还不知道呢。”说罢匆匆转身,往前驰去。还未过桥,便听王翼悲呼:“姊姊!”遥望人卧地上,正在挣扎着昂首哀鸣,忍不住脱口急呼:“大弟保重,我就来了!”说罢,一路急驰赶到对岸,王翼头已伏倒。因众人都忙着去见二女,无一在旁,姒音先虽命人敷了点药,众女兵全都恨他,匆匆敷完丢下就走,伤处又重,如何能支?凤珠见他下半身业已成了血人,面上虽然敷药,被烟熏死的毒蚁还在肉里,满面都是。加上刺激疯狂,清醒时少,在森林中和野兽一样奔窜多日,满头乱发,衣服早就碎成条片,披在身上,越发污秽不堪,无复人形。此时半身侧卧地上,看去惨痛已极。
凤珠想起好好一个少年英雄、英俊男子,只为一念自私,落得这般光景。又见他嘴唇颤动,还在呻吟,哀呼“姊姊”不止,知其转眼必死,不由双泪交流,急呼:“大弟,我在这里。我此后业已立志,仗着出身寒微,耕猎之事全非外行,决将这一生心力为远近蛮人中的苦人求取安乐,决不会再嫁人。对于前事,只兰花非你所杀,我便原谅,盼你安心静养,痊愈之后和我们一起为众人多出点力赎罪罢!”话未说完,瞥见王翼颤巍巍伸着一手,想拉凤珠,口里强挣说:“我没杀她,姊……”底下便说不出来。凤珠见他一眼已瞎,只一只满布红筋的独眼望着自己,快要突出眶外,神态惨厉,实在不忍,将手接住。正想劝慰几句,命人抬往洲上医治,觉着手被拉紧下坠,冰凉浸骨;同时瞥见王翼口角边露出一丝惨笑,独目已合。右手一摸,人已断气,伤处紫黑,浮肿老高,知道伤毒太重,自己共被毒虫咬了十来处,敷药之后虽然不痛,肿并未消,至今麻木,何况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知救不转,悲伤流泪叹息了一阵。因当日夜里还有一场恶斗,只得命人抬往洲上,由自己领头,将他周身洗净,换好新衣,停尸屋内,准备过了当夜再行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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