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飞原因楼上无人,初次登门不应如此放肆,孤男寡女内室相对,无奈话已出口,收不回来。沈鸿更是面嫩拘谨,不惯与女子说笑,听出万芳只要姜飞一人同去,没有喊他,本就脸红,如何肯去。姜飞自不便明言,见万芳手扶栏杆,微笑嫣然,回身招呼示意,等他同走,越发不好意思,心里想去,沈鸿偏不肯走,又恐万芳不快,正在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忽听乃母这等说法,猛想起她母女均是女中英杰,我越大方越好,如何避什嫌疑,忙答:“小侄遵命!”也不再招呼沈鸿,匆匆赶上,劳康和二女侠见他走得甚慌,相对一笑,也未多说。无双随对劳康道:“还有一个狗贼请老大哥快些发落,同去楼上小饮几杯,酒菜也快来了。沈贤侄衣服还未换呢。芳儿逼着姜飞先走,不是闹什花巧,互相商量出去淘气惹事,便是想偷学那钩连枪。小孩子家都有童心,这类事都不愿大人知道,我们不必管她,少停问明再说,只不出去闯祸,由她去吧!沈贤侄少年老成,再好没有。可惜芳儿童心未退,没有姜飞那样亲密,此时年轻好友,各人缘法,我见这类事甚多,外人多事反生枝节,二妹想必也有同感。”灵玉微笑点头,面上立现悲愤之容。无双知其触动情怀,想起昔年之事,心中难过,也未再提。
章兴伏卧地上始终未起,偷听老少敌人互相说笑,无人睬他,听出主人似有选婿之意。想起方才所见少女真是一朵鲜花,好看已极,不料会看中一个小穷鬼,偏是杀身之仇,可惜方才专想逃走,未将身旁毒弩取出,阳沟里翻船,被这无名小狗打倒,对头又是贼叫花席泗的徒弟。小狗为了打伤自己,还得到一个美貌老婆,此时想必同去上楼搂抱亲热,自己却在这里负痛受罪,越想越恨,咬牙切齿,气无可出。无意之中侧顾田通和洪、姚二人自从为首三强敌去往那旁密谈之后,坐在原处一直未动,异口同声都是奖掖仇人如何年幼胆大,机警聪明,越发气愤,恨到极处,想骂他们两句。又因敌人还未发落,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正在勉强忍耐,忽听女主人口气不妙,当时警觉,暗忖,自从受伤倒地,敌人虽未理睬,说话随便,全无避忌,分明非死不可。就算放走,一身重伤,背脊骨又被打断,稍微转侧便痛得直冒冷汗,周身乱抖。由此出去,还有八九里才见人家,来时不合拿刀威逼那些穷人,又用刀背打伤了两个,结下仇怨。此时成了失水蛟龙,休说吓人,行动都难,那些上人不打落水狗已是万幸;想他帮忙相助,投宿医病,更是做梦。此外相隔更远,最近是白沙沟,不算出庄一段,由黄土沟起也有二三十里。这样大雨泥泞,孤身上路,不等到达,痛也痛死。何况出庄路上道路崎岖,还要上下攀援纵跃,由草树丛穿出,休说是走,想起都心寒。就算仇人因见自己残废,肯放逃命,也无法走出。伤处又痛得厉害,自知生望已绝,任多老脸,不怕丢人,也是无用。漫说逃不出去,就能逃回,非但成了残废,还要被江湖上人说成笑话,平日凶威已全扫地。本来这三个仇敌都是行踪隐秘,只要逃得出去,外人多半不会知道,偏又有田通等三人在此,平日趾高气扬,骄狂任性,目中无人,今日丢人现世全被看去,哪有不说之理!心中恨毒,顿生恶念,为首强敌厉害,不敢硬拼。心想,我已不免一死,你们三个势利小人平日对我恭维,见我势穷力竭,在旁边看我笑话,不说一句好话,实在可恶。你休狗眼看人低,反正我没有好死,怎么也得拉上一两个陪客的。主意打定,又听主人在催劳康发落,知无幸免,稍微延迟,连想拿人出气都办不到。因和洪、姚二人最熟,又见小泉身边带有三才烈火弹的火筒,以前见过,知它用法,只要突出不意冷不防抢到手内,非但烧死一个够本,多上两个便是利上加利。如非天下大雨,这所楼房也必烧光。就这样仍难免于起火。只能熬痛,十九成功,出这恶气,忙颤声急呼:“姚朋友,我脊骨已断,身受重伤,饥渴难忍,劳老英雄还要问话,请你结个死缘,将那水仙花盆拿来,赏我一口冷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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