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无常消失之后,我身上已经完全恢复了知觉,那冰冷的话语继续从我嘴巴中传来:想喝就喝,哪有那么多羁绊说完这话,我身子一颤,一股阴寒的气息从我身上窜动,最后,消失不见。走了?我动了一下自己的手,现在自己已经能完全的操控自己的身体了,而那个霸道的他,已经走了,怪不得他会放过黑无常,原来是因为已经到了时间。草原上的风很大,吹的一旁的人皮蒙古包飒飒作响,蒙古包吹不透,但是,我的心,已经被这风吹的冰凉。萨满陈捷看我过来,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然后道:它,它暂时没事。我摸了摸萨满手里的癞皮狗,还好,气息虽然微弱,但是好歹没有挂掉。赶尸匠!我突然想起了那被我伤到的赶尸匠!我踉跄的站了起来,冲着磨坊跑进去,萨满沉陈捷抱着癞皮狗跟进来。赶尸匠现在躺在血泊之中,胸口的血变的十分粘稠,像是胶一般,黏在杀生刃上,让那伤口不继续流血。赶尸匠还是那副被吓死的摸样,眼睛中瞳孔扩大,嘴里流出一些黄绿色的粘液,我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将赶尸匠吓成这样,哪怕就是见了阎王,这以赶尸为生的冰冷汉子,也不至于变成了这般摸样啊!陈捷是萨满,是草原上的巫师,古时候,巫和医是不分的,所以陈捷也会用巫术救人,他见我悲戚,对我道:刚才我出去的时候,已经帮他止住了血,他是受到了诅咒,不过现在诅咒之人已经死了,他受到的又不是死咒,一般来说,应该没有大碍了。”所谓死咒,就是刚才残疾人临死前那般用生命来诅咒我,代价就是献出自己的生命,而生咒,就是诅咒的人不用生命为代价,来进行的诅咒。那些村民林临死前发出的诅咒,跟程家那代代为娼的诅咒,都是死咒,这种诅咒霸道阴毒,往往十分灵验。听了萨满陈捷说赶尸匠不是中了死咒,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下面一句话就重新让我将心给提了起来:虽然不是死咒,但是这咒语太恶毒,是那胎孩亲自诅咒的,跟你那封五感六识差不多,这诅咒会诱导他心里最深处的恐惧,困住他,说白了,就是要将他活活的吓死!我听了之后,脑子炸了,道:你不是说一般没事了吗!萨满有些委屈,道:我的意思是他要中的一般诅咒,就没事了,但是现在啊萨满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我也知道了他的潜台词,想不到,这次因为我的私事,居然将癞皮狗害的重伤,赶尸匠害死!我他娘的良心怎么会安!我心里一狠,钻起了牛角尖,反正现在程家姐妹的诅咒也消失了,我又不可能跟程以一有什么,现在害死了赶尸匠,自己救不活他,只好以死谢罪了!萨满没有拦住我,我伸手将赶尸匠胸口插着的那杀生刃拔了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血液喷涌场景,我拿着刀子,冲着自己的胸口扎了下去,可是没等扎实,我的手腕就被一双手给抓住了,萨满连叫两声:啊,啊?第一个吃惊,第二个是疑问。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是被血泊中的赶尸匠给抓住,现在赶尸匠眼睛中慢慢的有了焦距,脸上的表情从木讷,也露出了痛苦之色。赶尸匠,赶尸匠居然活了过来!萨满陈捷见到赶尸匠这般摸样,激动道:奇迹,这简直是奇迹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一定是痛苦,痛苦让他从恐惧中挣扎出来的!陈捷说完这话,将怀中的癞皮狗递给我,然后从身上的小包中拿出一些花花绿绿的小草丸,腥臭,也不管赶尸匠乐不乐意,直接塞到了赶尸匠的嘴巴中。赶尸匠喉结为微动,将那东西吞了进去,然后猛的趴过身子,吐出了一口黑红的乌血,萨满看见赶尸匠吐出乌血,嘴里一直念叨着:太神奇了,中了那种诅咒还能活过来,真的是太神奇了!赶尸匠现在平躺在地上,萨满陈捷从身上的瓶瓶罐罐里面掏出各种东西,一股脑的朝着赶尸匠胸口上敷上,赶尸匠眼睛盯着癞皮狗,我知道他是担心癞皮狗,解释道:癞皮狗没事,萨满说他没事。萨满接口道:恩骂他没事,没有中诅咒,就是滥用了力量,想不到,这赖皮狗这么大的来头,我这次救了他,也算是结了善缘,嘿嘿萨满笑了两下,突然意识到不合时宜,连忙闭上了嘴巴。我用刀子直接插到了赶尸匠的胸口,萨满陈捷说,要是在往上一点肯定就刺到心了,倒时候,就算是能从诅咒中出来,也熬不过去了,但是我这一刀巧而又巧,避开了心脏跟肺,就从肋骨中穿了过去,是一个贯通伤,严重,但不致命。赶尸匠的伤需要去医院,萨满简单的包扎之后,这么对我们说,还有一件事,他提到,要想救癞皮狗,必须去到包头,具体原因没有说出来,去就去吧,赶尸匠这伤,也必须到正规的医院中救治。我弯腰背着赶尸匠,他现在身上冰冷,要不是胸口微微起伏,细若游丝的呼吸声在我耳边传来,我真的以为自己背的是一具死尸。等我们出来,风雨已停,那顶蒙古包还杵在那里,阴森森的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萨满看了看那蒙古包,又看了看我,似乎是对我说,又似乎是在劝慰自己:这东西是个祸害,延续了几百年了,也该消失了,既然你们没办法轮回,那我就帮你们吧。说着他将怀里的癞皮狗放下,然后走到那蒙古包旁边,蒙古包被残疾人用秘法催动,献祭了这整个村子的人性命,终于能控制了,不过,萨满终于也认清了,这蒙古包留着,只能祸害社会。萨满走到蒙古包前面,跪下来,碰碰的磕了几个头,用我听不懂的话跟里面的东西解释着,过了半响,那里面传来深深的叹息声,似乎是应允了萨满的要求。萨满再次恭敬的磕了三个头,从身上掏出一个火折子,手有些颤抖,然后狠了狠心,闭着眼睛将手上的火折子扔了上去。结束吧,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几代人的纷争,延续了几百年的仇恨,统统在这离火中消失吧!蒙古包沾染上那火星之后,表面就像是有一层油一般,嗤啦啦的就烧了起来,不到片刻,那吞吐的火舌就将整个蒙古包给包围住。这本就是人皮造的蒙古包,很容易燃烧,鼻子中那味道很熟悉,就是自己在焚尸炉中闻到那有些香的肉味。火光窜的老高,是极其妖艳的红光,将这红光熊熊,仿佛连着整片天空都烧透了,火光中,依稀能看见一个个的人影,他们的动作如初一辄,都是双手张开,似乎在拥抱这火焰,又似乎是在享受这解脱的快慰。看到这人皮蒙古包里面的冤魂一个个的如此这般摸样,我心里沉甸甸的,只能默默的祷告一句,走好!我们几个,看着那人皮帐篷烧成一摊灰烬,最后,被草原上的风一扫,连那一堆灰烬都消失不见。我看了看萨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是泪流满面。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这样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依靠仇恨存活在世上,想想都可怕,好了,咱们先走吧!我背着赶尸匠,萨满用那唯一好的胳膊揽着癞皮狗,先是回到了萨满的那个小木屋里面,陈捷自己找了一个木板,固定起胳膊,然后带着我在村子里某一个犄角旮旯中找到一辆破马车,套上马,赶着马车来到自己的木屋前。那圈养的羊已冲出了栅栏,那囚禁的马也没了缰绳,从此后,草原茫茫,天地任它们驰骋。他收拾了一下,几乎将自己那瓶瓶罐罐都带上了,然后将赶尸匠和癞皮狗塞到马车车厢里,跟我坐在前面,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马车旁边,挥着鞭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萨满喊了句:驾!那匹枣红色的马嘶叫一声,甩了甩自己像是辫子般的尾巴,得得的跑了起来。那辆破马车吱吱呀呀,带起一滴的烟尘,冲着那微微亮起曙光的东方冲去,最难熬的夜晚已经挺了过去,黎明,就在前方。其实我们那次走的时候感觉这茫茫草原实在大,但是驾着马车,有萨满指路,从阴山到包头其实很近,阴山其实是横穿包头市,我们也算是走了狗屎运,机缘巧合下竟然能找到那个村子,进而找到残疾人。在路上,我问道关于我身上诅咒的事,那残疾人用的是死咒,在加上蒙古包里面的那几个怨灵,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住。萨满提起这事后,脸上暗淡,他的意思是,关于我身上那肉体的诅咒,因为我当时的状态,已经被当时的我冲破,解掉了,但是关于我的那气运的那些诅咒,应该没有被解除。也就说,那最恶毒的五弊三缺诅咒,已经牢牢的缠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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