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放松点,”他说,“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不会在法律上制裁你,也不会对你作任何道德评判。我是一个六十四岁的老头儿,而你只有十九岁,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平等地位。我们可以交交心,我们能在这个特定的地方交心,是缘分。”
我接过他递来的名片,上边写着:市教育学会副会长、省家庭教育研究会研究员。
他看着我看它,说:“这只是一个普通身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问我是否也来一根。我默然接过,他凑过来点火。我想到在一部电影里,一个点火的人被囚犯用手铐勒住咽喉,成为人质。打火机老也打不着,他便一直耐心地打。我因此对他的印象好了起来。我觉得也许可以和他交流一下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个想法有着一种近乎数学的美,和由美带来的妥帖,它需要一个值得托付的知音来听。我觉得他只要听就可以了。
他从包内翻出一堆活页材料,蘸着口水翻,看见有红笔做过记录的,便抽出放在一边。他一直这样忙活着。我孤独地抽着烟。这是很久以来第一次抽烟,我不知道它的味道竟是这样的,有些粪气,我像喝了很多劣质啤酒,脑子晕晕沉沉。阳光这时从窗外大把射入,我在狱中曾无数次渴望它,现在却感觉身体又热又痒。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将材料在桌面上抖齐。他抬起头,嗯了一声,将左手五指拢在一起(就像要捏住一只蚊子),说:“你认为这件事是个别事件,还是社会普遍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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