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春
女护士阿姆拉·阿德莫维奇警告过伊德里斯和铁木尔。她把他俩拉到一边,对他们说:“如果你们有反应,哪怕一丁点,她要伤心,我踢你们出去。”
他们身处瓦齐尔·阿克巴尔汗医院的男区,站在一条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尽头。阿姆拉说过,那女孩剩下的惟一亲属,或者说惟一来看过她的,是她舅舅,如果把她放到女区,那么她舅舅便得不到探视的许可,所以院方把她放到了男区,但她进不了病房,让女孩与不是家属的男人同处一个房间是不得体的,因此让她住到这儿,走廊尽头,一个非男非女的地方。
“我还以为塔利班早被赶跑了呢。”铁木尔说。
“很疯狂,不是吗?”阿姆拉说,然后不明不白地傻笑了一下。回到喀布尔的这个礼拜,伊德里斯发现,这种明明窝了一肚子火,却故作轻松的腔调,在外国救援人员当中非常普遍,他们不得不小心应对阿富汗文化的种种不便和特异之处。这种嬉皮笑脸、讥讽嘲弄的特权,这种睥睨众生的心态,让伊德里斯模模糊糊地感觉受到了冒犯,但本地人对他们这副德行好像没有察觉,或者没觉得受辱,因此他认为自己也应该不以为意。
“可他们让你过来。你来去自如。”铁木尔说。
阿姆拉抬了抬眉毛。“我不算。我不是阿富汗人。所以我不是真正的女人。这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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