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达陆地的时候,具体地说,是到达墨西哥的时候,我太虚弱了,简直连高兴的力气都没有了。靠岸非常困难。救生艇差点儿被海浪掀翻。我让海锚——剩下的那些——完全张开,让我们与海浪保持垂直,一开始往浪峰上冲,我就起锚。我们就这样不断地下锚和起锚,冲浪来到岸边。这很危险。但是我们正巧抓住了一个浪头,这个浪头将我们带了很远一段距离带过了高高的、墙一般坍塌的海水。我最后一次起锚,剩下的路程我们是被海浪推着前进的。小船发出嘶嘶声,冲着海滩停了下来。
我从船舷爬了下来。我害怕松手,害怕在就要被解救的时候,自己会淹死在两英尺深的水里。我向前看看自己得走多远。那一瞥在我心里留下了对理查德·帕克的最后几个印象之一,因为就在那一刻他朝我扑了过来。我看见他的身体,充满了无限活力,在我身体上方的空中伸展开来,仿佛一道飞逝的毛绒绒的彩虹。他落进了水里,后腿展开,尾巴翘得高高的,只跳了几下,他就从那儿跳到了海滩上。他向左走去,爪子挖开了潮湿的沙滩,但是又改变了主意,转过身来。他向右走去时径直从我面前走过。他没有看我。他沿着海岸跑了大约一百码远,然后才掉转过来。他步态笨拙又不协调。他摔倒了好几次。在丛林边上,他停了下来。我肯定他会转身对着我。他会看我。他会耷拉下耳朵。他会咆哮。他会以某种诸如此类的方式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做一个总结。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丛林。然后,理查德·帕克,我忍受折磨时的伴侣,激起我求生意志的可怕猛兽,向前走去,永远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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