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战犯的国际法庭上,我姨妈孟书娟认为她见到的那个面目全非、背影如旧的女子就是赵玉墨。孟书娟给当时在美国的法比·阿多那多写了封信,告诉他赵玉墨还活着。法比的外祖母是一九四五年十月去世的,给孤儿法比留下了一点房产,法比去美国是为了变卖它。我姨妈在信里告诉法比,赵玉墨如何否认自己是赵玉墨,法比的回信一个月之后到达,他说也许赵玉墨只能成为另一个人才能活下去。
随着日军在南京屠城,强奸的事件渐渐被揭示,渐渐显出它的规模,我姨妈对赵玉墨的追寻更是锲而不舍。她认为她自己的一生都被一九三七年十二月的七天改变了。她告诉我,离开教堂之后,她和同学们发现常常冒出窑姐们的口头婵,或冒出她们唱的小调,那些肮兮兮的充满活力的小调居然被学生们学过来了,全是下意识的。偶然争吵起来,她们也不再是曾经的女孩,变得粗野,个个不饶人,你嘴脏我比你还脏,一旦破了忌讳,她们觉得原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男人女人不就那一桩事?谁还不拉不撤?到了想解恨的时候,没有语言比窑姐们的语言解恨了。那之后的几个月,法比·阿多那多费了天大的劲,也没能彻底把她们还原成原先的唱诗班女孩。
我姨妈跟我说到此,笑了笑:“法比哪里会晓得,那对我们是一次大解放,我们从这些被卖为奴的低贱女人身上,学到了解放自己。”
Loading...
未加载完,尝试【刷新】or【退出阅读模式】or【关闭广告屏蔽】。
尝试更换【Firefox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多多收藏!
移动流量偶尔打不开,可以切换电信、联通、Wifi。
收藏网址:www.ziyungong.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