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柳生宗矩回拜伊达政宗,二人促膝谈了大约一个时辰。他乃是奉了将军秀忠之命,但他自己却也想拜访政宗。
当世不二枭雄伊达政宗,是否真的服了家康,还是只是如当年装成洋教信徒时一般,大演一场戏呢?柳生宗矩心中自有万般疑问。然而,此次却大是不同。政宗回到住处,仍是无法抑制泪水。他有生第一次如醍醐灌顶,如今方知,让他这等感动的人,世上只有两人,一为师父虎哉禅师,一为德川家康。“然,二人都是在让我真正心生敬服之时,便要离开人世!”他已预感到家康之逝,长泪难禁。
宗矩见伊达如此,也不由泪流不止。两人真正相知之时,却是其中一方死别之际。这究竟是上天对人世的嘲弄,还是悲哀人间的业相?
当宗矩回到秀忠面前禀报时,他已为政宗辩护:“大御所胸如川海,终令独眼伊达心服口服矣。”
当作为京城敕使的武家传奏权大纳言广桥兼胜和三条抵达骏府时,柳生宗矩直面了更为悲哀之事。
家康听说敕使到来,挣扎着从病榻上坐起。他张口第一言便是:“不好,令松平忠实速速严守伏见城!”
秀忠和正纯都吃了一惊,茶阿局则认为他烧糊涂了。更为惊讶的乃是片山宗哲,他忙扶住家康,道:“大人莫要起来,安心躺着歇息便是。”
“退下,在一边待着!”家康拨开宗哲的手,“敕使既都来了,看来我实已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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