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学期,谢吉林从外地调回法喇村,当了法喇小学校长。教师不够,就将其农业上干活的侄子拉到小学代课。这些人小学都没毕业,毫无水平,只是来混几文工资。孙富民生性懦弱,到校学习不好,并常被孙国要等打,却不敢还手。打来打去,怕读书了。孙平玉虽有时带孙富民到孙江华家门上交代,但交代时交代,打时打,毫无办法。孙富民每天吃了早饭,就磨磨蹭蹭不敢去学校。孙平玉无法,只得用棍子赶。虽然赶出门了,孙富民还是不到学校,而是往山沟一钻,躲去睡觉,到放学时,背上书包从山沟里钻出来。孙平玉忙农活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到校侦探?孙天俦等得知,说:“他跟你同岁,你怕他哪样?拼命地跟他打嘛!你亡命地打两次,即使打不过他,但他也就会怕你,不敢再欺你了。”这话未完,孙富民的眼泪已如线下来。孙平玉在旁大怒:“你看,只要你一说,他又是聋的,又是哑的,猫尿却来得飞快!”无论如何,孙富民只会掉眼泪,而且眼泪一来,不是一点两点,而是筷子粗的两大股。任打任吼,温驯如羊,眼皮眨两下,泪珠就“吧嗒”而下。孙平玉打,陈福英打,都像个装了水的皮袋,除了会流泪之外毫无反应。陈福英气得骂:“你不会学你大哥?你大哥打不赢人就拿嘴去咬!你不会咬?猪被人打急了,还会张着嘴来慌人,人就会怕它。绵羊急了,也会用头来抵人。你连猪连羊都不如?”孙天俦回来,向他讲人要立志,要自强,引经据典,讲了半天,孙富民更泪如瀑布。孙天俦恨得牙痒:“哪有这种人!”鬼火绿时也给他几下。终是毫无办法,陈明贺见孙富民被孙平玉、陈福英打得可怜,便说:“孙平玉,怎可能个个都成才?世上个个都成人才了,那人才也就不起作用了。你只希望富民像富贵,你不想想法喇多少学生,有几个比得上富贵?我在农业上一辈子了,照样在过。你同样在农业上过了一辈子,同样过来了。他不行的话,你再打也无用。农业上不要人?我看你一天忙得无法,真正你儿子全部出去工作了,你怎么办?总得留一个守家服侍你才行。就让富民在农业上算了。”于是只好让孙富民辍学放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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