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气了,院子里的桃树上还只有那么可怜的几朵小花。
这株老桃树看起来还是健壮的。它的树杆那么粗重,就像一个结实的妇人;可那些依附在它躯体上的曲曲弯弯的枝桠,却又细又弱,一付病态,怪不得桃花一年比一年少了。
晾衣服的绳子十年如一日地挂在这树杆上。这实用价值多少弥补了一点它观赏价值的不足。望婆婆扶着树杆,看着暮色中那几朵更显得可怜巴巴的小花儿,叹了口气,心里想,今年的桃花不会再开了。
“桃满林苑”,曾经是清河市十大景观之一。那时候,“林苑”有多少桃树?每年结多少水蜜桃?时过境迁,老爷过世,太太去了香港,“林苑”被分割了,只给昔日的主人留下了一个小侧院和一株老桃树。就连这,还是“文革”后落实政策,作为祖产发还给房主的呢。
望婆婆从绳子上收下晾干的衣服,听了听大门外,仍然没有一点声响。她惦记着炉子上小火温着的鱼汤,又叹了口气,径自进了北房里屋。望婆婆把衣服放在那张雕花大木床上,一件一件抹平整,仔仔细细地折起来。她虽是低着头,弯着腰,眼睛盯着手里的衣服,耳朵却是一刻也没放松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是脚步声吗?
好像是脚步声……是秀秀回来了,还是他呢?
不,什么声音也没有。
这几天,她觉得耳朵有点不那么好使了。自从星期二晚上林秀玉回家告诉她,陈昆生要搬回来住,她就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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