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绍全消失了几日,那天傍晚才回到油麻地镇。回来以后,就有—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转,使他躺在床上不能人睡,睁着大眼望着房顶。那天晚上,他把弹弓揣在腰里,在—堆铁弹子里挑了几颗大的带棱角的放在裤兜里,出了油麻地镇。他显得很镇静,像—个准备—去不复还的壮士。他走过几条庄稼地里的田埂,在霍长仁经常走动的路边树林里埋伏下来。他选择了—棵大树。这棵大树既可以藏他的身体,又可使他的左臂有所依靠,使弹弓在拉足皮筋之后还能稳稳地握在手中。“我要把铁块儿射进他的脑袋!”他没有丝毫慌张,还倚着大树,很舒服很悠闲地撒了一泡尿。有月光。他把东西塞回裤子后,在月光下一次又一次地举起了弹弓。弓架在月光下打着闪。他拉了拉新换上的四股—环四股一环的皮筋,月光下便有了—个长长的锐角三角形。他将这个三角形保持了很长时间,直到相信自己完全能稳住弹弓为止。
—个多小时以后,路的那头出现—个人影——霍长仁从镇上打牌回家来了。
这路笔直地延伸在夜空下,霍长仁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高大。他总是迈着这种稳健的步伐,几乎任何时候都是—样的节奏。这脚步沉重有力,踏着这寂静的夜晚之路,更显得沉重有力。
“我不怕他!”傅绍全的腿忽然觉得无力,并且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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