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我没有怎么出宿舍门。当时的心情,真好比是—个小公务员被上司叫去,当了那么多人的面,说要给他—个处长干干,这消息妇孺皆知了,他客也请了,甚至到处长办公室的椅子上都试坐了几回了,就连说话都有了点处长的腔调了,却又得到通知,说那个处长给别人干了。于是,他难堪、悲哀得想一头撞在电线杆子上。
偶尔走出一次宿舍门,还在路上碰到了陶卉,顿觉自己矮小不堪。她仍然是那样微笑着,谁也不看地走过去了。
大约过了—个星期,我才从那难堪与悲哀中解脱出来。这天晚上,油麻地镇有一个从外地请来的文艺宣传队在大礼堂里演出。我便和马水清他们几个一块儿看去了。那个文艺宣传队的演出水平还不及油麻地中学文艺宣传队的水平,看了—会儿,觉得无味,马水清说一声“走吧”,我们几个就一个个挤出了大礼堂。
回学校,必得从陶卉家门口过。我没想到马水清他们几个已有预谋,在马水清和刘汉林各将一只胳膊放在我脖子上时,我还以为是个亲密的动作,心里挺舒服。走到陶卉家门口时,这两只胳膊突然收紧了,谢百三也一把抓住了我的裤腰,三人一起用力,将我朝陶卉家的门口推去,并大声地朝屋里喊:“林冰来啦!林冰来啦!……”我拼命挣扎,却敌不过他们,便推搡着还是—寸一寸地挨近了她家的门。那门缝里漏出灯光来。我真恨不能要咬马水清了,又咬不着。当时挣扎的感觉犹如梦魇,想逃跑,又跑不动,心中压抑之极,浑身立刻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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