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当时的混乱,我们未能如期毕业,在学校延宕了好几个月。进入冬季以后,我们开始变得有点惶惑不安,因为终于得到了确凿的消息:距离校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艾雯走后,也没有立即补上—个班主任,谢百三又早在高三上学期中途辍学,之后,一直没选出—个得力的班干部,此时,我们这个班就很涣散。一涣散,无所事事,心中便更加恍惚。仿佛路就要走到尽头,前面是—片渺茫。
我托马水清转给陶卉那封信之后,已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那些天,我在等待着陶卉的反应,日子过得—天比一天没有信心。“她接到我的信之后,是怎么想的呢?”有一阵,我的脑子里整天盘旋着这个问号,并做了许多猜测,其中有的猜测是完全对立的。大部分猜测是悲观的。想得很累,就不让自己想。可是人的脑子—旦纠缠住—信念头,就像—条狗咬住了—块骨头一样不肯松脱。我随时都会突然不由自主地就想到那封信,想到陶卉,想到她的态度。尤其是在五更天,睡着睡着,就会醒来了,醒来之后,满脑子就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些事,遏也遏不住,赶也赶不走,那时,就觉得人对自己实在是无能的。这五更天,—个—个地出现,将人折磨着,让人一会儿凉咝丝的,—会儿又热拱烘的。我至今也弄不明白,五更天为什么剧口些有心思的人最难熬的一段光阴?这年冬季的五更天,几乎把我毁了。实在没办法时,索性起来,披了衣服到室外跑步去,跑它个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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