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翔当真十分疲累。我爱人给他弄了几个炒菜,氽了一个鱼肉丸子——这都是他非常爱吃的菜;可是他胡乱地夹上两筷子,又喝了几口我家乡的“玉田老酒”,便称身体不适,倒在我家的沙发上睡了。尽管沙发紧靠着暖气,室温在二十三、四度的样子,我爱人还给他身上盖了一条毛毯——她是主治医师,凭着医生的职业敏感,她说倪翔该在牡丹江医院再经过一个疗程,再返回北京;他的神色萎靡、脸色青灰都说明他的病发期没有过去,或发生了病情的反复!
阿弥陀佛,多亏这个呆子没有再追问我“白雪公主”之事,他只当是我在开他的玩笑,没引起他的任何联想,因而关于那只打更鸟之事,还牢牢地锁在我的心里,没有一丝外泄。我解释母女俩不在家的原因,也编得十分艺术:快到春节了,母女俩提前上街去准备节日食品,以避免节日临近时买鱼买肉排队,无意义地消磨时间。
以谎言欺骗老友的尚没泯灭的童心。并非我之情愿;我之所以如此,实因那只象征着我和倪翔命运的鸟儿,如果当真被倪红给卖掉,那不仅是对倪翔感情的致命一击,还是对他一生执著追求的最大嘲弄和亵渎。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我想拿起电话听筒拨通倪翔家的电话,看看母女俩归来了没有,但我看倪翔在沙发上昏沉入睡的样子,怕惊动了他的休息,索性再次下楼,去按响他家的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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