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道天津回京探亲,是我在茶淀劳改农场期间,与母亲和儿子的最后一次团聚。不久,林彪的“一号战备令”下达,我们这些不安定因素,虽然已远离皇城,但还嫌距离京城太近,便又一次大迁移。反正我们的身价轻如蒲公英,任形势的季候风吹来吹去,飞到哪儿,哪儿便是新窝。
农场开始了大清理,大疏散,大转移。昔日曾相聚于团河的同类们,开始了各式各样的移位。就在我最后一次骑车回京的10月,我同类中的许多人,已开始各奔各巢。有乡的还乡,无乡可归的回原籍所在的劳改单位。一时之间,大有树未倒,猴狲也散的趋势。其间,我在前文提到的友人——逃号张志华、陈邦昭等十几个人,被移交到福建劳改单位;“地理仙”曹克强、画家朱为民、教师陈端昭等二十几个同类,去了河北沙河劳改农场;杨路、李泰伦、水绍寒……去了贵州和四川(为了节约篇幅,不再一一列举)。
对于一些无地收容的右派,除了极少数茶淀急需的人才,不更改身份留场使用(如精通外语的刘祖慰、刘乃元和数学较好的毛振甫留在该地中学教书)以外,其他老右和相当数量的刑事犯,一律发配到“三线”山西。因为怕有人逃跑,农场停止了放假,一时间谣言风起,这是我来农场后最为混乱的一段岁月。不过乱也乱出来一个喜信,听说女队里的成员,只要是结了婚的,一律跟着男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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