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阵大,一阵小,下了一天一夜,她们三个人紧一阵慢一阵,也走了一天一夜。
因为下雨,敌机没有骚扰,她们开始是顺着大路走的。傍晚的时候,遭到两次还乡团的袭击,一次没看到人,只从侧面庄稼地里打来几枪;第二次听到枪响,看到高粱地里有穿白衣服的人一晃,忆严喊了声:“架机枪,二班上来!”砰砰地还了两枪,敌人跑了。她们也就不再敢沿着大路行动,只能远远地傍着大路,在庄稼地里一步一陷地前进。夜晚,雨大了,三个人又合在一起手拉着手走。中间吃一顿炒面,也是一边走一边往嘴里送,走到半夜,脚下已经由烂泥变成了水塘,一步下去就没到膝盖,这只腿才拔出来,那只脚又陷进去,走个三五步,就要停下来喘两口大气。俞洁脚上的鞋子、纱布早被泥拔掉了,摸也摸不着了。好在脚已经麻木,倒比痛能忍受些,可是快天亮时,她的胃又绞痛起来,并且浑身冷得直磕牙。
忆严握着她的手,感到她在浑身颤抖,轻声问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
“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不厉害!”
忆严伸手摸了摸她的前额,叹口气说:“糟糕!你在发烧。”
小高说:“站下歇一会儿吧。”
她们摸到一棵树下,三个挤在一起,背靠着树站下来。刚站下不一会儿,俞洁就含含糊糊地呻吟两声,两腿弯了下去。小高叫她一声,她打个寒战又挺立起来说: “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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