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邻居姓肖,她让李水珠称她为方姨,第二天一早她就离开了。她要到另一座城市收出租房的费用。她生活的全部费用都靠几座在城市的出租屋。方姨一离开,李水珠就感觉到自由了许多。她把面颊贴在窗玻璃上往下看去,这是一座十分陌生的住宅院落,楼下的一个空间停满了自行车,门口坐着一个退休的老人,他一边守着自行车,一边守候着大门。她睡了一个很踏实的觉,旁边没有男人的呼吸,也没有男人从面颊上长出的胡须,前来刺痛她的肌肤。她的四肢展开,她又一次一丝不挂地睡觉了,躺在吴学恩身边时,她试图用穿衣的方式去拒绝男人。
她考察了一下距离,发现这座住宅到从前的出租屋要走20分钟,所以,她告诫自己说在最近这些日子里,尽量不要公开露面,要离吴学恩远一些,要让吴学恩以为她已经离开了。要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丧失等待,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这个男人看不到这个女人。有半个多月时间她足不出户,临走时,方姨给她留下了笔钱,方姨说:“等你以后有钱了,你再还给我。”她便接受了方姨的钱,钱比在以往任何时刻都显得重要,如果缺少了它,那么她的身心就会永远地沉下去,她不甘心,自己沉入看不见底的水底,要么会窒息而死,要么就会漂浮着,像一层失去目标而生活的鱼。方姨递递给她钱的时候,生活正顺着日午的滑杆而游移下去,她把头探出窗外,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她变成了逃跑的嫌犯,未穿囚衣,却蜷曲在自己筑起的监狱之城中。只不过缺少看守在临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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