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裘利安有意七点三刻就出门,这样不管闵来不来都找不到他。他十点才有课,就去了办公室,每个教授一人一间。在走廊裘利安被人叫住,是两个西方女人。自我介绍说是英语系新聘的临时教师,一个来自美国,一个来自英国,都是丈夫在青岛做生意,往来于青岛与本国之间。她们在家闲不住,来做语言教师,自称是打发时间。
裘利安很高兴,与闵的私情,使他几乎没有别的朋友,主要怕碍事。生性善交际的他,在欧洲,哪怕与女友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呼朋唤友一大堆。
面对年轻女人,年轻本身就是美,漂亮不漂亮就其次了,况且两人也不能说没有迷人之处。追逐新女人的兴奋回到他身上,使他亲切温和,又变得风度翩翩,谈笑风生了。两个女人喜欢开玩笑,一见面就让裘利安请她们,而且要分别请,她们笑着说。而这正合他的意。
上午的课结束后,裘利安就和英国女人吃午饭,晚上和美国女人吃晚饭。两个女人实际上都是单身而自由。语言轻车熟路,调情恰到好处,懂与假装不懂都一目了然,一点到位,一针见血。
那个美国女人对政治更感兴趣,至少装得感兴趣。晚餐在湾东区的回首堤酒楼,座位看得见海湾边及旧租界繁华世界如繁星似的灯光。
她问,“学校里有没有共产党地下组织?”
好像没有吧,”裘利安不想回答清楚。实际上他一直没有去弄清楚。可能许多学生持温和的马克思主义观点。裘利安说有一次他在课堂上讨论“马克思主义者如何分析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时,一个个学生的脸立即恐怖,真是有趣。估计一些学生怕他说出攻击马克思主义的话,弄得他们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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