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村庄的夜晚哪,有无数费解的东西。它们不管你知道不知道,都在那儿放着、扔着,蒙着一层厚厚的夜色……
肥跑了一会儿又放缓了步子。再到哪里去呢?正犹豫时,她闻到了一阵酸酸的酒气。这使她立刻想到了赶鹦一家,想起了红小兵的酒坛。赶鹦爸记住了老辈传下的酿酒法儿,每年都造一些淡黄色的酒。这些酒他喝一些,送给村头一些,剩下的就封好,瞅准机会送给外村友人。小村人打打闹闹,恩仇交结,就是不敢与外村人过往。连村头出村开会也总是软软垂头,像是等候审判。只有红小兵外交上坦然自若,在街道上高视阔步。他的酒是欢乐的源泉,酿造过程秘不示人。夜晚,妻子把自己反锁在西间屋里酣睡。女儿又深夜不归,他就用酒战胜孤单。肥今夜极想去看看老头子,看看他无忧无虑的衰老的样子,看看他喝酒。这样想着,她跨过了一个低低的门槛。
红小兵身躯高大,双膝之下的那一截非常灵活,活动起来极像儿童。他的大头颅上有赶鹦一样妩媚的眼睛,喜欢谈论女人,但作风绝对正派。他与妻子不睦的根源,主要是那对眼睛。老婆说他是天底下最无廉耻的人,如果可以离婚,早就与他离异了。肥进了小院,红小兵就用那双惹是生非的眼睛看她,动手去搬酒壶。那是一个粘满了地瓜糊糊的蓝花小壶,像一个扁扁的南瓜。红小兵十分器重这件酒具,随身携带,但总是弄得脏腻不堪。他喝酒不用酒杯,只将红润的嘴唇包裹了壶嘴吮。他一边吮一边看肥,不时瞥瞥西间屋的窗户。那好像在提醒对方:自己可是有家室的人。肥觉得红小兵简直是在把玩酒壶,并不正经喝酒,淡黄色的液体顺着白色的胡子滴落,又像雨珠一样打在黑色衣扣上。他对肥说:“酒和酒不一样。我的酒有滋养。”肥缘着他的话头思索起来,发现很有道理。赶鹦惊人的美丽和烤人的热力使得她的身上始终有什么费解的东西在燃烧——是酒的缘故吗?酒又是什么酿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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