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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屋里苦苦忍受,真像踏在了一条地狱之路上,这条路是这么黑,除了恶鬼魑魅之声,再无其他生迹。一个人只要来到这里,就要忍受蹂躏,不能存有任何奢望和幻想。“不说不要紧,来吧。”有人挤一下眼,旁边的人就一个箭步冲上来,把我的腰带刷一下抽掉,扭着我的胳膊推到了一盏大功率灯泡下边。那个小小的空间只有一点五平方米左右,我在锃明瓦亮的大灯下汗流如注。渴,头疼欲裂,想站一站都不行,腰快要断掉。这样一会儿人就垮了。审问的人还是那几句:“你们是怎么发出集合令的?当时是几个人?”“跟你一块儿密谋的还有谁?他们全跑不了——有人已经交代出来了!你说吧!别想蒙过去。”“这个案子太大了,最后会吓你一跳,谁也救不了你,除非是自己争取宽大!”我从未认为主要责任在村民一方,他们是天底下最可怜的自卫者。我说过了,然后一声不吭。解释已经变得多余。是的,我对眼前这些人没有幻想。我惟独不能忍受的是强烈的思念和牵挂:想那些逃脱的朋友,想小茅屋的人。我知道这里已经封锁了消息,我现在的处境谁也不知道,外面的人真的救不了我。
就这样一天天熬着。不知是第几天的一个上午,突然有人让我快些收拾东西,而且口气不再那么凶暴。哪里有什么东西,我只是等待着。几个穿制服的来了,他们说话的口音不是当地人,瞥瞥我,把我半推半引地弄到一辆警车上。“去哪儿?”我问。几个人绷着脸不吭,直到车子上路了才说一句:“回城里。你的案子移交了。”然后不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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