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完了。我堕落了!我堕落了!不,我之所以堕落了,并不是因为我听从了别人的劝说,受尽了无奈的缺钱之苦,于是就同意了,并不是因为,雷神加夫列耶夫一直没有说过一句有分量的话,没有让我加入他的队伍,——他的队伍与我有什么相干?——也不是因为,丽杜拉一直在坚持,在劝说,于是我就说了句:那好吧!——我腆着个大肚子,说了一声:就照你那样干吧,哈姆雷特欣喜万分,我们在丽杜拉那里碰了面,奖赏比他答应的数目还多出了一百,我很满意,哈姆雷特也很满意:他围着我的肚皮打转,不停地说着:我很高兴!我真高兴!你会成为一位好母亲,——他说话带有亚美尼亚口音,我顺便斜眼看了一下他的阳物,那是一个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文化的男人身上所长的阳物,他打算和我的丽杜拉这个小傻瓜结婚,他绷紧了身体,根据脚本,我们必须表演一场双人舞,我知道,然后就会出现盲目的嫉妒、罗马尼亚家具和埃里温的一套房子,——你有空来玩啊!——而此时,这个亚美尼亚佬却摸了摸我的肚皮,对那鼓起来的形状赞叹不已,他问道:我们不会惊动他吧?你们瞧,他多么客气,不会的!你大胆些!——而可爱的丽杜拉就在旁边,他满怀对一块新鲜肉的贪婪欲望,甚至把她给忘了,他在虚假地因为我们两个人而感到高兴,他俩将为此付出很高的代价,与我有什么相干?——我清楚自己的事情,虽说这位哈姆雷特的阳物很短,于是我就在想:莎士比亚笔下的那位哈姆雷特,他的阳物是长还是短呢?戏剧家们为什么从不展示这一重要的细节呢?为什么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似乎一切并不都是围绕这一点而进行的,或者,这只是我的感觉,不过,这更像是: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因为现在,在得到了别人刻不容缓的关照之后,我已经没有那样的感觉了,于是,在他表现得很客气的时候,他说道,我们不会惊动人家的安宁吧,瞧,会把他给拽出来的,就像用了一把开酒瓶的螺丝钻,会吗?——这时,我想了想,说道:真遗憾啊,亲爱的哈姆雷特,您这个埃里温人,只可惜您的……——而他们这些东方人,毛发很浓,顺便说一句,这一点我倒是很喜欢,和达托睡觉,就像是和一头小熊躺在一起,但是也有缺点:他们很容易生气。他的眼睛涨得通红,但我却不害怕,别生气,哈姆雷特,而丽杜拉却笑了起来:哈—哈—哈!——她往后会因此而流眼泪的,这个耳朵上戴着钻石的小傻瓜,而她却说道:我要这样的男人还能干吗?我往他的口袋里一看:那里最小的票子都是二十五卢布的,那些票子还都被随随便便地揉成一团,就像是三卢布的小票子,而我是个要求不高的姑娘,我想嫁人,他也相信,他是我的首选,啊哈,他俩都很蠢,这很好!但是,他却在求她:听着,让我把你的女友一起带上吧,而当她把我和他一起给带上了之后,他却突然警觉起来,尤其关注我对她的态度,因为我思念过她,唉,我想,下一次再说吧,而他却算计起这块带着大肚子的新鲜肉来,他欲火烧身,瞧!这甚至让人感到讨厌了,然后,我们喝了些香槟,我的勃卢特啊!——我说道:一定要是勃卢特!——就这么个条件,于是,他打着出租在莫斯科找了两天,我说:应该弄清楚到哪儿去找,您这个埃里温人!——他生气了,他们太爱生气了,没得说!您,他说道,干吗要这样说话呢?我怎么了:我想这样说话,就这样说了,但是,我们心平气和地坐了一会,喝着香槟,丽杜拉,我那位前叛徒,她问道:喂,你的事情搞定了吗?她很想听到这样的答案,说一切都搞定了,都平静下来了,可关于战场上的事,她一点也不知道,没惹出什么动静来,叶戈尔和尤罗奇卡一声也没吭,他们把那两个小伙子给吓住了,他们干得对!他们分手了,在小吃部里消遣了一阵,脸色苍白,而我却在纵容她,说道:搞定了吧,——而她说道:就是说,生活还在继续?万岁!——她碰响了香槟酒杯,并解释道,——哈姆雷特非常喜欢那份杂志,一份瑰宝,为买那杂志他花了很大一笔钱,哈姆雷特幸福地点着头,好样的,我说道,别可惜钱,他住在柏林饭店,一看到这样一位美女,哈姆雷特说道,我就傻了,而丽杜拉说道:你想想,这可是我最好的女友啊!——于是,因为和这个亚美尼亚佬睡了一夜,我得到了酬金,只有这一个好处,其余全都是害处,唉,算了,而他说道:您真是个美女,就像一个外国女人,我那些画片上的,您知道吗,我甚至……我知道!我知道!——我祝贺你,我说道,我现在就跑到浴室里去,一个玩笑,我摇着脑袋,他那个熊一样的心脏感觉到,我说的是些伤人的话,但他并不明白,而丽杜拉却替他生起气来,似乎已事先做起妻子来,以防万一,丽杜拉光着身子走来走去,你真棒,亲爱的,真棒,她起劲地动着她的小指头,哈姆雷特绷紧全身,他会揍她的脸的,啊哈,我预先就知道一切,我会根据包皮来算命,我来给你算算命吧!——而他说:你是在开玩笑吧?丽杜拉忍不住了,她哈哈大笑起来,而我说:我不是开玩笑,我只要用眼角的余光一扫,马上就能说出来,你的父母是谁,你的伏尔加轿车是什么颜色,你还能再活多少年,——我一看:一双很警觉的、不诚实的眼睛,—— 一个骗子。我感到非常开心,可他却生气了,总的说来,去惹男人们生气非常简单,在这方面克休莎是我们的大师,而维罗尼卡总是搓着两只小手,听着一个男人如何失手的故事,而我说道:你们那些亚美尼亚姑娘为什么都那样难看呢,于是,哈姆雷特又一次生气了:不,他反驳说,她们很漂亮!——既然她们很漂亮,我说道,那你干吗还要跑到莫斯科来求婚呢?——而他说:她们都很傲!我们知道那些傲人,长相越是可怕,人也就越傲!没意思。瞧,我想,我的期限也快要到了。不过你们等着瞧:我最后是要生出一个孩子给你们看看的!但是,疑虑很多。斯坦尼斯拉夫。阿尔伯托维奇也开始怀疑,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咨询的时候他胆怯地盯着我的眼睛,已经不再表示祝贺了,不再急忙来吻我了,弗拉维茨基大夫变冷淡了,您为什么这样冷淡啊,大夫?工作太累了,他抱怨说,再说,您知道吗,我被弄到法院去了,一个女病人,一个十七岁的小妞!请讲一讲吧!真卑鄙!我说:会是一个男孩还是一个女孩?好像是个男孩。但不敢担保。我说道:他踹得我好痛!弗拉维茨基忧郁地说道:是吗,这就是说,一切暂时还都正常。我说道:没什么不正常吧?没有一股尸体的味道吧?是啊,姑娘,是有股味道,不错,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开玩笑说:我这是在活生生地分解。一阵疑虑袭上心头,是关于生孩子的事。也就是说,要做人流已经太迟了。时机已经错过了……于是,我就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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