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旬,黄宗羲和方以智一行,终于抵达北京,并在宣武门外的方以智居第住了下来。
还在抵京的前一天夜里,黄宗羲就病倒了。先是发热,然后开始打寒战,已是初伏天气,盖上三层棉被,他仍然冷得抖个不住。好容易寒战停止了,而体温却急剧上升,热得吓人,面孔烧得通红,一个劲儿地嚷头痛,接着又呕吐起来。黄安一瞧这情形,知道主人的疟疾又犯了。当时已是半夜,黄安不好去惊动方以智,而且估计叫醒他也没有什么用,只好自己小心服侍着。挨到天明,黄宗羲的热也退了,头也不疼了,只是全身感到极度疲倦。这时,方以智也起来了,听说这事,便连忙走过来探视。他先问了病情,接着又让黄宗羲捋起袖子来诊脉。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学来的一套,诊脉时那三根手指头不是搭在病人的手腕上,而是按在手肘弯上。只见他眯缝着眼睛诊了一会儿,满有把握地说:“不碍事,这病须得隔日方再复发,明儿到了京里,我就有办法了!”进入北直隶地面之后,他们已经改乘了一辆大骡车,见黄宗羲这样子,方以智便吩咐另雇了一辆小点的,铺上褥子,让黄宗羲睡在里面,一直赶进北京来。
现在,黄宗羲就躺在方以智寓宅的客房内。时近正午,四下里静悄悄的。方以智因为要上翰林院去报到销假,一清早就出门了。黄安正在院子里给他煎药。那药是方以智临出门时亲自送过来的,据说来历颇不寻常,是几年前一位法力高深的茅山术士送的。方以智一直珍藏着,不肯轻易示人,因为是黄宗羲,他才慨然转赠,还说一经服下,必奏奇效。黄宗羲正苦于这疟疾几年来不断延医诊治,总是断不了根,见方以智说得郑重,自是喜欢,当即命黄安拿去煎煮。又因为方以智说,这药熬的时间愈长,功效愈高,所以黄安直到这会儿还在院子里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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