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着汤就险些睡了过去。
汤匙从手中脱落,“咣啷”一声碰在盘边,声音相当响亮。几个人朝我这边看。她在邻座轻咳一声。为了圆场,我摊开右手,上下翻来翻去做出看手的样子。正喝汤时居然打盹,这我无论如何不想让人知道。
我装模作样看右手看了十五秒钟,继而悄悄做了个深呼吸,重新回到玉米羹上。后脑勺胀乎乎麻酥酥的,就像帽檐朝后扣了一顶小号棒球帽。汤盘正上方大约三十厘米处清清楚楚地浮着一个白色卵形气团,正对着我悄声低语:“好了好了,别再勉强,睡好了!”已经这样说了好一会儿了。
那白色的卵形气团轮廓周期性地忽而鲜明忽而模糊,而我越想确认其轮廓的细微变化,我的眼睑越是一点点变重。当然,我已尽了努力,屡次摇头,紧闭双目,或移目别视,以消除那个气体。问题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它都依然故我——气体始终浮在餐桌上方。困得要命。
为了驱除困意,我一边把汤和汤匙运往嘴里,一边在脑海中拼写“玉米羹”:
corn potage soup
过于简单,毫无效果。
“说一个不好拼写的单词给我可好?”我朝她那边悄悄说了一句。她在中学当英语老师。
“密西西比。”她压低嗓音,以免周围的人听见。
Mississippi——我在脑袋里拼道。四个s,四个i,两个p,奇妙的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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