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和玲玲结婚了。
名正言顺着夫妻了。
也终于和玲玲搬到了家里去。搬的哪一天,拉来一辆车,两趟就把麦场屋的东西拉回到了家里去。可是一到家,玲玲身上有了汗。她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被子呀,锅碗呀,椅子呀,箱子呀,该放哪的就放哪。这一放,一规正,身上有了汗,脱掉衣服在风口吹一吹,这一吹,汗落了,到夜里便觉得身上有些热,有些燥。烦的燥。以为感冒了,吃了感冒的药,喝了姜汤水,那燥热发烧却终是不肯退下去。
半月后,也便知道是热病发着了。
爆发了。
快要下世了。
人已经浑身没有了丝毫的力,连吃饭端碗的力气也没了。有一天,叔给玲玲端了退烧的姜汤水,玲玲没有接,她盯着我叔额门上新起的几个疮痘儿,瘦削的脸上有了惊,惊着说:"你脸上又有痘疮了?"
我叔说:"没事儿。"
玲玲说:"你把衣服脱下来。"
叔笑着,赖赖的笑:"没事儿。"
玲玲大了声:"没事你脱下让我看看嘛。"
叔就脱掉了。玲玲也便看见叔的腰上边,一圈儿,绕着皮带的一圈儿,全都长满了疥疮痘。红的痘疮儿,发着亮,像疮痘里含了一包要喷出来的血。因为皮带磨那疮痘儿,叔就不再纪那皮带了,用一根宽的布绳穿在裤子上。前些日,在麦场屋里住着时,他总是用布衫盖着那布绳,到现在,那布绳在裤前垂挂着,他就像了前几辈的庄稼人,几辈前的庄稼人,裤带总在裤前垂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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