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拉
塔里克说他有个室友,室友的表哥曾经因为画火烈鸟而遭到公开的鞭打。他——那个表哥——对它们的爱好好像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
“画了整整一本写生簿,”塔里克说,“用油彩画了几十只火烈鸟,有的在湖里散步,有的在沼泽地晒太阳。还画了一些在落日下飞翔的。”
“火烈鸟。”莱拉说。她望着靠墙而坐的他,他那条完好的腿屈了起来。当早些时候朝他跑过去之后,现在这种冲动又出现了。此时此刻,她在前门有一种想摸摸他的冲动,她很想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胸前哭泣,用低沉而含糊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的名字;但这种念头让她觉得很尴尬。她是否表现得太过急切了,她寻思,太过绝望了?也许是这样吧。但她情难自禁。现在她又想摸摸他了,想再次向自己证明他真的在这里,他不是梦,不是幽灵。
“真的,”他说,“火烈鸟。”
塔利班见到那些画的时候,塔里克说,看到那些鸟裸露的长腿,他们很生气。把那个表哥的双脚绑起来,用鞭子抽得他脚底出血之后,他们向他提供了一个选择:要么把画毁掉,要么把火烈鸟画得雅观一些。所以表哥拿起了画笔,给每一只鸟画上了裤子。
“所以就出现了这种东西:伊斯兰教的火烈鸟。”塔里克说。
说完他们两人哈哈大笑,但是莱拉强行抑制住笑声。她为自己缺了一个门牙的发黄牙齿而感到脸上无光。为自己苍老的面容和肿胀的嘴唇感到羞愧。她希望刚才她有机会洗脸,哪怕梳理一下头发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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