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写每本书都会出现危机,有时出现在前五十页,有时却直到稿子快要结束时才冒出来。的确,一本书如果没有危机,就象一个孩子没有出过天花一样,也许这正是问题的所在。
这本书的危机在几分钟前出现了,因为想在一九二五年撰写论述宽容思想的著作似乎相当荒谬,也因为我迄今为这部基础研究而花费的那么多宝贵时光和艰辛劳苦可能徒劳无益了。我很想用伯里、莱基、伏尔泰、蒙田和怀特的书点燃篝火,也想把我自己的著作丢进火炉付之一炬。
这该怎么解释呢?
有很多原因。首先,作者与自己定下的命题形影不离,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难免也会感到枯燥无味。第二是怀疑这类书完全没有实用价值。第三是担心这本书只会为不那么宽容的同胞们提供把柄,他们利用书中一些次要的史料为他们自己的可恶行径进行辩解。
可是除去上述问题(在大多数严肃图书中这些问题也的确存在),这本书还有一个无法克服的困难,即它的“结构”。
一本书要获得成功,必须要有开头和结尾。这本书倒是有个开头,但是能有结尾吗?
这就是问题之所在。
我可以举出许多骇人听闻的罪行,它们表面上打着公正和正直的旗号的,实际上却是不宽容的结果。
我可以描述那些痛苦的日子不宽容被抬举到了至高无上美德的地位。
我可以痛斥和嘲弄不宽容,直到读者异口同声地大声疾呼:“打倒这个可恶的东西,让我们全都宽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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