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日,大顿河军总司令克拉斯诺夫,在司令部处长会议主席——兼外事处长阿夫里坎·博加耶夫斯基少将、顿河军军需总监基斯洛夫上校和库班军区司令菲利蒙诺夫陪同下,乘轮船来到马内奇斯克镇。
顿河和库班的“大老板们”,站在甲板上无聊地观赏轮船靠码头、水手们奔忙的情景和从跳板上奔腾退去的红褐色波浪。然后他们上了岸,聚集在码头上的人群的千百只眼睛目送着他们。
天空、地平线、白昼、河面上飘渺的蜃气——都是一片蔚蓝。就连顿河也闪着不是它本色的、蔚蓝的波影,它就像一面凸镜,映出天上云堆的雪白的尖顶。
吹来的风里充满了太阳、干裂的盐沼地和去年腐烂的干草气味。围观的人群在嘁嘁喳喳地低语。前来迎接的地方官员陪同诸位将军向校场驰去。
过了一个钟头,顿河政府和志愿军代表会议,在镇长家里开始了。志愿军的代表是邓尼金将军和阿列克谢耶夫将军,随员有军参谋长罗曼诺夫斯基将军、里亚斯尼扬斯基和埃瓦尔德二位上校。
会晤的气氛冷冷清清。克拉斯诺夫摆出一副令人难堪的架子。阿列克谢耶夫向参加会议的人寒暄以后,就在桌边坐下;他用干瘦的白手掌撑着下垂的脸颊,漠不关心地闭上了眼睛。汽车已经把他颠得疲惫不堪了。他好像被衰老和历尽的沧桑吸干了。枯瘦的嘴角凄凉地耷拉着,布满皱纹的蓝色眼皮肿胀而又沉重。无数细纹扇面似的向太阳穴扩散开去。紧贴在两颊的皱皮上的手指尖插在剪得短短的、枯黄的头发里。里亚斯尼扬斯基上校把沙沙响着的地图小心翼翼地摊在桌子上,基斯洛夫帮着他摊开。罗曼诺夫斯基站在旁边,用小手指尖揿着地图的一角。博加耶夫斯基靠在矮窗户上,痛心地打量着阿列克谢耶夫疲惫不堪的脸。脸色苍白得简直像石膏模型一样。“他老啦!老得可怕!”博加耶夫斯基心里嘟哝说,湿润的扁桃形的眼睛一直盯着阿列克谢耶夫。参加会议的人还没来得及在桌边坐下来,邓尼金就慷慨激昂、不客气地对克拉斯诺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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