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像哥萨克在自己家乡的草原上一样奔驰。大雪填平了峡谷。凹地和深沟都齐平了。看不见大路,也看不见小径。周围是一片被风舔得光溜的、空旷的雪原。草原仿佛已经死去。偶尔有一只老鸦从高空飞过,它像这片草原,像那座耸立在夏天凉棚后面、戴着一顶苦艾镶边的豪华水獭雪帽的瞭望台一样古老。乌鸦嗖嗖地扇动着翅膀,呱呱地叫着飞去。寒风把乌鸦的啼声送往远方,久久地、忧伤地在草原上回荡,就像在静夜中无意触动了低音琴弦。
但是大雪覆盖的草原还在活着。在像冻结的波涛、银光闪闪的雪海下,在秋天翻耕过的、像一片僵死的水波似的田地里,被严霜打倒的冬小麦,把富有生命力的根须贪婪地扎进了土壤。缎子似的光滑的、绿油油的冬小麦,披着眼泪般的露珠,不胜其寒地紧紧偎依在松酥的黑土地上,吮吸着它那营养丰富的黑色的血液,等待着春天和阳光,以便冲破融化的、像蜘蛛网似的晶莹薄冰,直起身来,在五月长得碧绿一片。时间一到,冬小麦就会挺起身来!鹌鹑将在麦丛中嬉斗,四月的云雀将在麦地上的晴空飞鸣。太阳仍将那样照耀它,风也仍将那样吹拂它,直到成熟饱满、被暴雨和狂风蹂躏的麦穗还没有垂下长着细芒的脑袋,还没有倒在主人的镰刀底下,还没有驯顺地撒下一串串肥硕沉重的麦粒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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