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我同思特里克兰德太太见面的次数不算少。我时不时地到她家里去吃午饭,或是去参加茶会;午饭总是吃得很好,茶点更是非常丰盛。我同思特里克兰德太太很相投。我当时年纪很轻,或许她喜欢的是指引着我幼稚的脚步走上文坛的艰辛道路,而在我这一方面,遇到一些不如意的琐事也乐于找到一个人倾诉一番。我准知道她会专神倾听,也一定能给我一些合乎情理的劝告。思特里克兰德太太是很会同情人的。同情体贴本是一种很难得的本领,但是却常常被那些知道自己有这种本领的人滥用了。他们一看到自己的朋友有什么不幸就恶狠狠地扑到人们身上,把自己的全部才能施展出来,这就未免太可怕了。同情心应该象一口油井一样喷薄自出;惯爱表同情的人让它纵情奔放,反而使那些受难者非常困窘。有的人胸膛上已经沾了那么多泪水,我不忍再把我的洒上了。思特里克兰德太太对自己的长处运用很得体,她让你觉得你接受她的同情是对她作了一件好事。我年轻的时候在一阵热情冲动中,曾同柔斯·瓦特尔芙德谈论这件事,她说:
“牛奶很好吃,特别是加上几滴白兰地。但是母牛却巴不得赶快让它淌出去。肿胀的乳头是很不舒服的。”
柔斯·瓦特尔芙德的嘴非常刻薄。这种辛辣的话谁也说不出口,但是另一方面,哪个人做事也没有她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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