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面走路一面思索着他到这里以后的景况。最近一些日子我听到思特里克兰德不少轶事,不能不认真思考一下这里的环境。他在这个遥远的海岛上似乎同在欧洲不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引起别人的厌嫌;相反地,人们对他都很同情,他的奇行怪癖也没有人感到诧异。在这里的人们——不论是欧洲人或当地土著—— 眼里,他当然是个怪人,但是这里的人对于所谓怪人已经习以为常,因此对他从不另眼相看。世界上有的是怪人,他们的举止离奇古怪;也许这里的居民更能理解,一般人都不是他们想要做的那种人,而是他们不得不做的那种人。在英国或法国,思特里克兰德可以说是个不合时宜的人,“圆孔里插了个方塞子”,而在这里却有各种形式的孔,什么样子的塞子都能各得其所。我并不认为他到这里以后脾气比过去变好了,不那么自私了,或者更富于人情味儿了;而是这里的环境对他比以前适合了。假如他过去就在这里生活,人们就不会注意到他的那些劣点了。他在这里所经历到的是他在本乡本土不敢希冀、从未要求的——他在这里得到的是同情。
这一切我感到非常惊奇;我把我的想法试着同布吕诺船长谈了一些。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什么。
“我对他感到同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最后他说,“因为,尽管我们两人可能谁也不知道,我们寻求的却是同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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