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在一个深的睡眠里,直到那么深,在那里没有梦。
当他又从这幽暗中起来,——慢慢地——到了清晨的苍茫凉爽的光中,他拂去了斑斓的,温柔的旧梦。他醒了,有如露珠之从一朵花似的,梦从他的灵魂上滑掉了。
这在可爱的景象的错杂中,半做着梦的他的眼睛的表情,是平静而且和蔼。
但因了当着黯淡的白昼之前的苦痛,他如一个羞明者,将眼睛合上了。凡有在过去的早晨所曾见的,他都看见。这似乎已经很久,很远了。然而还是时时刻刻重到他的灵魂之前,从哀愁的早晨起,直到寒栗的夜里。他不能相信,那一切恐怖,是会在一日之中出现的。他的窘迫的开初,仿佛已经是这样远,像失却在苍茫的雾里一般。
柔和的梦,无影无踪地从他的灵魂上滑去了——穿凿摇撼他——而沉郁的时光于是开始,懒散而且无色,是许多许多别的一切的前驱。
但是凡有在前夜的可怕的游行中所见的,却停留在他那里。这单是一个骇人的梦象么?
当他踟蹰着将这去问穿凿的时候,那一个却嘲笑而诧异地看着他。
“你想什么?”他问。
然而约翰却看不出他眼里的嘲笑,还问,他看得如此清楚而且分明,如在面前的一切,是否真是这样地出现了?
“不,约翰,你却怎样地胡涂呵!这样的事情是决不能发生的。”
约翰不知道他须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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