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辜者在一方,而罪人们在另一方时,这叫作什么?”
“我不知道,小姐。”
“动动脑筋,傻瓜。”
“我不知道,小姐。”
“如果人们将一切毁灭,一切都已失去,但太阳还在升起,空气仍旧清新……”
法国电影艺术家戈达尔在其故事新编《芳名卡门》的结尾处写下的这段对白,使我无法释然。
卡门小姐——一位美丽、热情、任性、富有女性特有生命直觉的女孩子,身饮冲锋枪弹,躺在血泊中,以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提出了两个在我解答不了的问题。人类的历史、个人的生存都受到度两个问题的严峻拷问。然而,死者毕竟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在死者的问题中活着,而且,太阳还在升起,空气仍旧清新……
今年一月,我第一次看电影《芳名卡门》,正值十世纪的苦难标志之一——奥斯维辛集中营解放四十五周年之际。卡门小姐的临终提问,使我想到在奥斯维辛惨遭不幸的成千上万死者。“解放”一词的意义已显得苍白无力,它毕竟无法让死者复活,亦不能保偿无辜者遭受的折磨。在奥斯维辛死去的无辜者中,不知有多少年轻美丽的少男少女。
奥斯维辛的罪恶不仅是西方人的耻辱,也是中国人的耻辱;奥斯维辛的不幸,不仅是西方人的不幸,也是中国人的不幸。因为,它是人类犯下的罪恶;而且是有知识的人犯下的罪恶;亦是人类所遭受的不幸,因而是属所有人的不幸。只要是生存着的人,都无法摆脱它的阴影。中国人同样处身于卡门式的带有绝对普遍性的问题之中。我们与奥斯维辛苦难的关系,绝非所谓国际主义的问题,而是一个生存论(existenzial)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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