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在早上写来了一个信,是专人送来的,萝接到这个信时,还没有把信裁开,看到外面写的一个宗字,手就微微发抖。她似乎就知道这信里有些事情,是崭新的事情。她且不即看这个信的内容,先来从想象上找出宗泽留在印象里的一切。但没有结果,即刻她就嘲笑自己的错了。信是那么薄薄的,几几乎只有半张信笺写成的东西,她因此把信裁开了。
信里不出所料的,内中有这样一些话:
萝,我爱了你。一切话是空的,一切话皆有人同你说到,所以我不必再说。
当我觉得我爱了你时,我就想,我应当告你,我不怕唐突你,且应当说,“我觉得你得嫁我。”因为这事情如此下去,是你和我的幸福。
你若把我当成其他男子一般,我后天就要走了。
你笑过说是莽汉的宗泽
真是一个希奇的信!信中还是那么单纯,那么粗卤到不近人情!可是第一次把信看过后,萝好象还不甚明白这意思,又重新看过一次。仍然不明白,到后她又看了一次。他要她嫁他,而且说得那样简单,比其他任何男子都勇迈直前。看过了这信好几次,先是大笑,再过一会,她沉在思索里去了。
来信的一种不可抵抗的力,同这人留给萝的印象混合在一处,变成更逼人的情形了。
怎么回这个人的信呢?对面的男子是那么一个男子,完全不同别的男子性情相似,平时把热情蕴蓄在冷静里,到时又毫不显得柔弱畏缩,平素来最善于在男子弱点上把男子嘲笑的萝,到这时,才知道男子也有难于对付的时候了。信是什么费话也不说,一个空字也不写,就说到一件士平先生永远不敢提出,陈白也怕谈到的问题上来的。她并不爱他,可是他那言语逼得她不能说出口了。她自从一见到他,就似乎为这男子的一种魔力所征服,她强力振作也总是逃不了这个人了。她平时极其骄傲,在一切男子面前,她都有一种权利,使一切人皆低眉敛目。她在男子中,永远皆象有一种为天所赋给的特权,选择她所要的种种,却同时用近于恩惠的情形同那些人接近。可是从这个人方面她得到了些什么呢?先是冷淡如陌生,话也不欲多说,凡是一个男子在热情中必然的种种愚蠢行为都没有见到。只三天,四天,却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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