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谭论诗皆主“灵”字,实与沧浪、渔洋之主张貌异心同①。《隐秀轩文》往集《与高孩之观察书》曰②:“诗至于厚,无余事矣。然从古未有无灵心而能为诗者。厚出于灵,而灵者不能即厚。古人诗有以平而厚者,以险而厚者,非不灵也,厚之极,灵不足以言之也。然必保此灵心,方可读书养气,以求其厚”云云。参观谭友夏《自题简远堂诗》云③:“诗文之道,朴者无味,灵者有痕。予进而求诸灵异者十年,退而求诸朴者七八年”;又《与舍弟五人书》引蔡敬夫称其“笔慧人朴,心灵性厚”云云。议论甚佳。即沧浪所谓“别才非学,而必学以极其至也。”亦即桴亭所谓“承艾添膏,以养火种”也④。以“厚”为诗学,以“灵”为诗心,贤于渔洋之徒言妙悟,以空为灵矣。
范仲闇曾选《锺李合刻》⑤,周氏《尺牍新钞》卷七载范《与友人书》云⑥:“伯敬好裁,而下笔不简,缘胸中不厚耳。内薄则外窘,故言裁不如言养。”按伯敬《诗归》评语反复于“厚”字⑦,《与高孩之书》又言“养以致厚”,而自运乃贫薄寒乞,此正伯敬所谓“知而未蹈,期而未至,望而未见”者也。仲闇之讥,伯敬固早得失寸心知矣。
《钝吟杂录》卷三曰⑧:“杜陵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近日锺谭之药石也。
元微之云:‘怜渠直道当时语,不著心源傍古人’;王李之药石也。⑨”又曰:“锺伯敬创革弘正嘉隆之体,自以为得真性情也。人皆病其不学。余以为此君天资太俗,虽学亦无益,所谓性情,乃鄙夫鄙妇市井猥媟之谈耳,君子之性情不如此也。”按“鄙夫鄙妇”一语,或可讥公安派所言性灵,于竟陵殊不切当。必有灵心,然后可以读书,此伯敬所自言;与钝吟所以讥呵伯敬者,正复相同。此又予所谓锺谭才苦学不能副识之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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