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树铮蛰居上海,虽然心里不舒服,倒也无可奈何地平静。他无心访友,友也很少来访他。《建国诠真》著完之后,他想把多年的诗稿整理一下--往日,是沈定兰为他保存的;定兰病重时都交给妹妹淑佩了。如今也不知还全不全?徐树铮曾经问过淑佩,淑佩却摇着头说:"罢哩罢哩,一部《诠真》就把人折腾个半死,怎么能又去整理什么诗稿呢?再说,那些东西全收拾好了,还怕今后没有时问整理。自己不整理,也会有人整理的。"
徐树铮倒也老实地听从她的安排。闲下来,不是临临魏碑,就是教淑佩唱唱昆曲。
一日,一个约莫六十岁的细瘦汉子匆匆赶到徐树铮面前。不曾言语,竟两手捧着脑袋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徐树铮惊讶之后,扶起他来,正面瞧瞧,但见长脸黄瘦,皱纹满布,鼻上的眼镜也失去了光彩,帽店、长衫,手提赭色小皮箱,虽贫寒却不失风度。"你......"徐树铮显然是记不起此位是何许人了。那人揉擦着纵横的老泪,才泣不成声地说:"徐老总,你不认识我了?你该认识我呀!"
徐树铮眯眼、锁眉,细思多时,还是记不起来。
"年月并不久远呀!只怕是咱们的变化都太大了,所以你不认识。"那人不停地擦泪。"当年倪督军领我到北京去见你,那是何等的风光!咱们在天津也美得很。徐老总,你还让我当过财政总长呢!梦,真跟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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