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躺在黑暗、寂静的屋里正要入睡,昔日的幻觉闪现在眼前,稍纵即逝,那是一个伟大而又珍贵的幻觉。帐篷壁斜过我脸的上方,看不见却听得见一个微弱的声音:雪花的喃喃私语。夏帕加热炉的发光中断,成为一只热球,一颗温暖的心脏。略微潮湿的睡袋紧紧地裹着我,埃斯文睡熟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声。黑暗,别无所有。我俩处在万物的中央,躺在帐篷里安息。外面,始终是茫茫的黑暗,是严寒,是死亡的孤寂。
我总是第一个醒来。醒来时如果天还没亮,我就摸黑打燃夏帕加热炉,把一锅昨夜就端进来,现已融化成水的冰放在炉子上。与此同时,埃斯文照例正在与睡梦进行激烈而又无声的搏斗,仿佛在与天使搏斗似的。最后他胜利了,坐了起来,迷糊地凝望着我,摇一摇头,醒过来。我们穿上衣服,蹬上皮靴,卷起睡袋,收拾完毕,早餐也煮好了:一罐滚烫的麦粥、一块热水膨胀成的吉西——米西甜卷面包。我们吃得很庄重,细咬慢嚼,把掉下的面包屑捡干净,吃掉。我边吃,火炉边冷却。然后,我们将炉子连同锅和罐子包裹起来,穿上带风帽的大衣,爬出帐篷,来到露天里。清晨老是寒气逼人,冷得不可思议。每天清晨一爬起来就要感叹,怎么这么冷。如果人受过一次严寒,那么第二次只会觉得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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